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看去。
没错,正是——
丙字堂,谢妙芜。
她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她这期的同窗们这么不能打么?居然叫她这个半路出家的抢了第一去?
她又转头去剑术大考的榜上找自己的名字。
从上看到下,眼睛都快瞧花了,才在最后一行找到自己的名字。
旁边有人悠悠道:“九姑娘一下拿了两个‘第一’,可真叫人佩服佩服呢。”
妙芜闻声看去,只见洛子桑负手立于告示栏下,一脸假笑。
妙芜便笑道:“谢谢谢谢,虽然你这次一个第一都没拿到,但好好努力,下次说不定也能混个榜首当当。”
段红昭:“噗嗤,哈哈哈。”
众人虽与妙芜不甚相熟,但妙芜性子好,在同窗里风评都还不错。因此众人闻得此言,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那洛子桑嘲讽不成,反将自己变成众人间的笑柄,一时羞恼不已,狠狠一甩衣袖,走了。
妙芜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何必呢,这样爱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妙芜又回头看了红榜一眼,心里很是忧愁。
这可怎么办?偏科成这样,还有得救吗?
富春山的垂钓台上中,两位老者分坐左右钓台,手中各自拿着一根钓竿在垂钓。
左边的老者身穿紫袍,须发皆白;右边的老者一身素色衣衫,看上去年轻许多,唯有两鬓微微斑白。
此二人,便是教授剑术的三叔公与教授御符之术的九叔公了。
“话说,琢玉这个妹妹悟性也太差了。不仅悟性差,还身僵体硬,四肢不灵。这样的苗子送来学剑,我都怕她一个不小心捅自己
一剑。看看吧,果不其然,这次剑术大考就拿了个倒数第一!丢脸,丢脸!”
九叔公面无表情,眼中却含笑意:“这女娃娃不叫‘琢玉的妹妹’,叫妙芜。”
“这孩子学得如何,师傅的教导也很重要。这不,这次符术大考的榜首,正是她。”
三叔公闻言吹眉瞪眼,将钓竿一放,不服道:“诶,谢老九。你什么意思啊?你这合着是说,哦,她剑术拿了倒数第一,是我没教好。御符之术拿了第一,是你会教,是吗?嘿,你这老不修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九叔公也不生气,淡淡道:“当然,孩子自己的资质也很重要。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三叔公一屁股墩儿坐回去,嘟嘟囔囔道:“我就不信她真这么不开窍。实在不行,干脆让琢玉自己教她算了。他们同辈人,说起话来总方便许多。”
九叔公道:“可别,琢玉那孩子可不是个会教人的。叫他教人,能把小姑娘教哭。”
三叔公便摸了摸胡子,嘿嘿笑起来,似乎对此颇为认同。
“琢玉这孩子就是年纪小小就进了碧游观,天天练剑,硬生生练得连什么叫怜香惜玉也不懂了。我可真替他愁,他这个样子,将来要怎么讨媳妇哦。”
九叔公:“……咳咳咳。”
忽忽间,又是几日过去,终于到了家塾休沐。
但逢休沐之日,众弟子无需修炼上课,可自由活动。
休沐第一日晨间,谢谨便寻过来,拿出两份请帖,道:“山腰的太极观在观中摆了茶道会,邀我们去品茶论道。恰逢休沐,阿芜,你随大哥一同赴约吧。”
山腰的太极观可是个富贵乡,妙芜一直想念胭脂的推拿手艺,当即欣然应下。
兄妹二人便飘然下山,到了山腰太极观。
王牧之办的这场茶道会,邀请了不少仙门世家子弟。会场设在观中水榭,以竹帘分隔出男宾席与女宾席。
少年儿郎们总是喜欢高谈阔论,没一会儿男宾席上便已聊得热火朝天。
妙芜对少年们的侃大山没什么兴趣,一心只扑在吃的上头。
女孩儿们这边就斯文多了,喝茶也是小小口,吃东西也是小小口,像妙芜这般不一会盘中便堆了一堆食物残骸的可真是
独此一家。
女孩们的话题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讨论哪家的儿郎俊朗,哪家的儿郎少年有为;临安城中哪家的胭脂水粉铺子东西好……偶尔,也会小小地探讨一些修炼上的问题。
偶有人来搭话,妙芜也会回上两句,但不知为何,她近日总觉有些心神不属,因此对这些场面上的往来便也有些疏于应对。
一时不小心,吃得有几分撑了,妙芜只觉不能再这般下去,便悄悄退出水榭,在太极观里四处逛起来。
恰逢清明时节,近来总是雨水颇多。
妙芜在花园里走到一半,便淅淅沥沥地落起雨来。
她举袖遮在头上,往最近的抄手游廊里跑。刚跑进廊下,便在拐角处与一人迎面撞上。
反冲的力道撞得她不由往后一退,才退了半步,忽然有两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扶在她的手肘下,助她站稳。
少年声音清冽,似春日里一道斜风,伴着细雨吹入人心间。
“急急忙忙跑什么?”
妙芜站稳,抬眸,惊喜道:“小堂兄!”
作者有话要说:妙芜:我说,偏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