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桑上回在花灯宴上便已见识过这位“姑苏双煞”能动手绝不动口的行事风格。况且现下这么多世家子弟都眼睁睁地看着,谢荀叫他捡剑,分明是要与他比试。他若要怯了,岂非堕了金陵洛家的声名?
洛子桑只要想起他那位二哥——洛家小家主折磨人的手段,便觉胆寒。
洛子桑脚尖一踢,将地上的太极诛魔剑勾起来,握在手中,手上挽了朵寒光闪闪的剑花,摆出洛家金鳞剑的起手势,道:“谢琢玉,你一大早就非来逼我动刀动剑,总要给我个理由。否则我回头便要去问问谢家长老,这难道就是你们谢家子弟的教养和待客之道吗?”
“我要削你,还要跟你讲什么理由?笑话。”
谢荀冷笑一声,手中的木剑瞬间就到了洛子桑面前。
洛子桑猛然后退,双腿一蹬,身子向后翻起,欲要躲开谢荀疾猛的剑势。然而谢荀太快了,他刚刚落地站稳,谢荀就一个扫堂腿过来将他撂倒,同时一柄木剑伸过来在他脸颊边狠狠拍了一下。
谢荀拍的那下极狠,当下他的半边脸就红肿起来。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谢荀这一下立时激出了他心中的恨意。
洛子桑举剑削向谢荀的木剑,拼着身上挨打,不要命地攻向谢荀。
但是没用。
谢荀速度远胜于他,往往他才刚抬了个手,谢荀便已看出他下一招的破绽。哪怕最后他动用了剑气,谢荀单凭手中一把平平无奇的木剑也能压着他打。
最后谢荀像猫逗鼠一般终于逗够了,剑尖一刺,勾住洛子桑手中太极诛魔剑的剑穗,木剑往前一送,再一抽,洛子桑的剑就脱手而出。
谢荀反手一甩,那剑便脱飞而出,长了眼睛一般自行归入王雁回拿在手里的剑鞘,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分毫不差。
王雁回低头看着手中的太极诛魔剑,脸上一时呆怔。
周围响起一片哗然惊叹。
今早这一场虽然是洛子桑一人被动挨打,但打得实在精彩。
谢荀不靠剑气,就能压着洛子桑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若是他也动了剑气,那洛子桑还跟人打个毛球?!
人群中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子弟咬着耳朵小声
议论起来。
“原先我听说谢家少主要到谢氏家塾代授剑术,心中还颇不服气,现在看来,便是我族中长老,也没几个在剑术上有如此造诣的。”
“天下第一剑道大派碧游观,果然名不虚传呐……”
洛子桑扶着肩膀站起来,阴森森地盯着谢荀。
谢荀提剑走近他,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下次再叫我听见你说她是瞎子,我割了你的舌头。”
洛子桑乍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荀:“你,你……你怎么……”
谢荀冷眼看他,嗤笑道:“还有,你这种货色,不配。”
正在这时,场中高台上的铜锣一声雷鸣,有人扬声道:“时间到——”
声音如浪潮般从高台上往四周推开,清晰地在富春山间回荡起来。
场中所有弟子听到此令,也顾不得看戏了,忙各自归队站好。谢荀从诸弟子间走出来,走到高台下,站到授课的先生中。
一群先生皆是年过而立,谢荀站在其中,个子最高,年纪最轻,皮相最好,引得无数女弟子频频注目。
妙芜置身人群之中,有心想找谢荀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此时山长已经在台上讲起话来,她不敢贸然走动,只能生生忍着。
有个身着紫衣的女弟子摸到她身边,抬起胳膊肘轻轻捅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小声问道:“谢家锦衣,你是谢家人?”
妙芜点点头:“我是谢家人,敢问姑娘你是?”
那女弟子个子颇高,一双丹凤眼,英气的长相中带着几分少年式的飒爽。
她咧嘴一笑,露出八颗亮白齐整的牙齿,“我啊,我是金陵小段家家主之女,我叫段红昭。还未请教妹妹的名字?”
“你叫我妙芜就可以了。”
段红昭笑笑地喊了声,“好嘞,阿芜妹妹。”
得,这倒是个自来熟的直肚肠。
段红昭双手背在身后,朝谢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那位便是你们谢家的少主,人称‘拼命七郎’的谢琢玉?”
妙芜不清楚谢荀是不是有“拼命七郎”这么一个绰号,但他性子里确实有股拼着“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狠劲。
“嗯,他是我小堂兄
。”
“什么?!”段红昭望向妙芜,脸上露出既惊且喜的神情。
妙芜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虚,不由问道:“你、你怎么这么看我?”
段红昭笑得愈发灿烂,跟只闻着了鱼腥味的大猫似的。
“诶,那你和你小堂兄关系好么?”
“嗯,”妙芜想了一阵,有点迟疑道,“应该……还算不错吧?”
段红昭笑着用手在妙芜肩膀上拍了两下,拍得她一边肩膀不由矮下去三分。
她自言自语:“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妙芜叫她拍得肩膀都快掉下来,赶紧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