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拎了下来。
“咳咳,小堂兄,下回能不能麻烦你,别像拎小鸡那样拎我啊?”
谢荀嫌弃:“你也忒不济事了些。前面路更难走,要不现在你就打道回去?”
手令都用了,要是不去把那大蜘蛛身上的厄气收了,岂非白走这一遭?
妙芜从来不是个中途放弃的人,既然已经进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她抿了下唇,默默跟上谢荀的步伐,谢荀中途回头看了她几次,心里也是奇怪。这小毒物果真转了性子?他本来以为她又要开始作天作地了呢。
总算一路躲过几处暗坑,穿过巨木林,赶走了几只缠人的猴子,又爬了半天石梯,最后穿过一道瀑布,出了山洞,眼前陡然开阔。
一座黛瓦白墙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小院后头青山苍翠,小院前桃花灼灼。门上贴着春联,看纸张颜色,应该是不久前贴上去的。墙头上有十来只猴子蹿来蹿去,奔跑嬉戏,好不热闹。
谢荀上前敲了敲门环,扬声道:“紫姑,开开门。”
墙头的猴子叽叽地叫唤起来,抓耳挠腮,忽而口吐人言道:“紫姑紫姑,开门开门!”
院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来了来了。作死呢,催个什么。”
话音落下,院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妙芜瞥见门后露出半张白净的脸,来人头上包了块紫色的发巾,身上穿着紫色衣裙,腰身窈窕,一条白胖的长尾从裙下蜿蜒而出,看着颇有几分像虫子的尾巴。
到底是像什么虫呢?妙芜苦思冥想,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啊,是蚕!
那被唤作紫姑
的女子上下打量了谢荀几眼,忽然冷下脸来:“又是你。你这回上门,又想求夫人什么?上回是为了拜入碧游观门下……”
紫姑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道:“谢家子弟,此生绝不入碧游观。你既入了碧游观,便是背弃了祖训,居然还敢到桃源里来?”
谢荀垂首,执晚辈礼,淡声道:“此次前来,并非有何所求。只是护送堂妹来此。晚辈不入此院,在外相候便是,前辈无须动怒。”
紫姑这才看到站在谢荀身后的妙芜,便问:“这张脸……倒是从来没见过你。你是第一次进桃源?”
应该,大概……是吧?
妙芜现在可谓是一头雾水。看这女子容貌,应当是只妖。只是谢家里头怎么会住着妖呢?并且谢荀还口口声声唤她作前辈。
紫姑见妙芜一脸茫然,便改问道:“你今日来此作甚?”
“唔。”妙芜摸了摸鼻子,如实以告:“我是来看昨天捉到的那只大蜘蛛的。”
“蜘蛛?”
紫姑皱着眉想了一会,忽而面露嫌弃:“你说那丑不拉几的玩意儿?那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特地跑上一趟?”
这妙芜可真答不上来了。
所幸那紫姑不再盘问,只将门拉开了些,对她道:“行了,进来吧。”
妙芜踏入门内,回头看去,只见谢荀抱着双臂,靠在门外一棵歪脖子桃树下闭目养神。院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最终将长身玉立的少年完全隔绝在外。
一阵风过,桃花洋洋洒下,落了少年满头满肩。
墙头的几只猴子跳来跳去,窃窃私语。
“这便是七年前那个前来挑战夫人的谢家小儿吗?”
“是哩。我认得他那张脸。虽然长大了不少,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俊咧。”
“哇,胆子真大啊,连夫人都敢挑战。”
“听说他拜入碧游观门下了?”
“是哩。说起来,那碧游观和夫人过节不小咧。夫人遁入桃源之前便已放过话,谢家子弟不得拜入碧游观门下,否则便是背叛家门,怎地他竟没被谢家赶出去?”
“我听说啊,当年他向夫人提出挑战后,夫人给了他一场试炼,说是若赢了,便由得他拜入碧游观门下。”
“然后咧?”
“这谢家小儿,居
然赢了!”
“哇——”猴群间一片哗然,啧啧不已。
这群猴子八卦起来全不避人,妙芜自然也听了一耳朵。她心中奇怪,原来谢荀拜入碧游观门下竟是为谢家所不容的么?原先竟不知晓。
紫姑正领着妙芜穿过游廊,听到墙头躁动,一抬手,袖间射出一道白丝将最聒噪的那只猴子捆了下来。
她揪住那猴子的耳朵,怒道:“吵什么呢啊?把夫人吵醒了怎么办?再要囔囔,我丢你到后山劈柴!”
墙头的猴子立刻人人噤声,须臾,跑得一只都没剩下。
那猴子被揪住耳朵,疼得直跳脚:“紫姑撒手,我再不敢了。”
紫姑这才收了手,哼道:“没看见有小辈来啊,去摘点新鲜果子回来。”
“是,是。”
那猴子捂着耳朵,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紫姑扭动尾巴往前行去,带着妙芜穿过一道月洞门,边走边问:“你第一次来桃源,知道规矩不?”
妙芜摇了摇头:“紫姑姑,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许是这声甜甜的“姑姑”喊得紫姑很是受用,她脸色好了不少,面上浮出点笑,“嗯,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