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是……大少爷?”
从道观里出来, 准备去附近的村子里采买的仆役就瞧见了洪麟。
洪麟这会儿哪里还有佳公子的翩翩风采, 两眼无神, 神情憔悴,衣衫打着褶皱,灰头土脸的, 若不是这仆役在洪府多年,而且是老夫人院里的, 对大少爷熟悉得很,那是决计认不出来他的。
洪麟也认出了来人,登时两眼放光,几步就赶了过去。
“长贵,你这是去哪儿……我祖母, 祖母可是就在这小院里?”
“正是呢, 大少爷, 你随着小的来, 小的去给通禀一声。”
洪麟赶紧跟了上去,就瞧着这道观依山而建, 一条石板路铺得平平整整, 打了三个弯,尽头处就是道观的山门。虽然不大吧,但也精细醒目……
洪麟望着山门, 内心简直苦闷。
他们这些人是有多运气背,这么明显的地方都寻不到,在这儿打转了近十天!
待进了山门, 一座道观拔地而起,虽大致格局还是之前那个破落一进院,但明显的大不一样了。白墙墨瓦,飞檐斗拱,就连院中的花树,都明显的有了章法,暗合易数。
“祖母?”
半年未见,他祖母却跟在府里时换了个人一样。
在府里时,总是衣着肃穆华贵,神情常年不苟言笑,虽说对他是极好的,但他还是有点怕祖母的,但如今的祖母,着一身玄色长袍,大袖飘飘,发梳道姑髻,除一支木簪外,别的首饰半点都无,可神情却显更得飘洒自如,气宇清朗,眉眼带笑……
“麟儿?你怎么来了?”
唐佳一直都在想着她这个大劫会应在哪里,想来想去,她一个出家了的老太太,应该是没有仇人什么的,就算是强盗吧,她观里二十来号人,还养了几条狗,要想拿下那是不容易的。
却没想到是便宜大孙子来了!
吴婆子虽然对大少爷心里有点意见,可这会儿看到大少爷困顿劳累的惨样,也是心急,赶紧叫人端热茶热汤来。
“哎哟,大少爷,只听说您在京城中了同进士,怕是要做官的,怎么就回来了?还弄成这般模样?”
洪麟也不客气,接过热手巾来擦了脸,又端起茶来灌了一杯,这才有工夫把原委说了。
说罢一撩袍服,就跪倒在唐佳面前恳求。
“求祖母救全家一命……”
唐佳顿时就知道,这是在说自己那个私库的事了。
说起来,幸好有了储物袋,她损失的,也就是库房里几十个箱子而已。
那些箱子的木料实在,有的还包着鎏金铜边,雕花做工让她很喜欢呢!
不过想想,刘氏偷鸡不成反惹了腥气,这些日子估计也担心吊胆吓得够呛了。
“麟儿你先起来……”
洪麟不知道唐佳已经准备放刘氏一马,还当祖母气怒未消,不许他求情呢。
“祖母库里丢的东西,都由孙儿负责赔上可好?祖母,太太这番做法,的确是太过,孙儿也无颜为她求情,只是太太毕竟是孙儿的生母,她有错,孙儿也得出来承当……不过,孙儿已经同父亲商量过,将太太身边那些个挑拨生事的刁奴都送去了庄子,太太神智改常,还是适合在府里建起庵堂来清静修养……日后府里的事,就由父亲接管。”
虽说男人管家有些不好听,然而洪藻这辈子怕都没有出头之时,出去做生意吧,他一没才能,二不想舍下架子,因此在府里管起内宅外院,也不失为有了事做。
唐佳一想刘氏身边那些个上窜下跳的家伙都受了教训,心里不由一乐。
“行了,你起来吧,就太太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换做了别家,只怕休十次都够了,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上,才次次放过她,却没想到倒纵得她胆子越来越大,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她现下敢砸婆母的私库,将来儿媳的嫁妆那肯定是要贪占吃拿的了!你多年苦读也不容易,在京城作官更是要小心谨慎,有这样的母亲,倒是你的拖累……不过你说得对,刘氏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亲娘……”
洪麟面带愧色地低下头去。
唐佳觉得原主教养了几年的这个大孙子,倒也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总比那些一听生母要拖自己后腿就恨不得完全撇清的人强。
“为了洪府的将来,为了你的前程,刘氏是绝对不能再让她有半分的权柄了!当然了,这话听不听都在你们父子,反正我已是出家修道,方外之人,府里,我也不会再去住了。”
“祖母?”
洪麟一听这话可不就给吓住了,“祖母还是回府来吧,孙儿发誓一定好好孝敬您,在这荒山野岭,日子岂不冷清?就算您喜欢清静,那还有音表妹呢,音表妹才十六岁,如何过得这般日子?”
他只当祖母是跟父母呕气,才要出家修道的呢,却没想到祖母居然真要出家!
“不,我就愿意跟着姑祖母在这里修道!”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自外传来,原来是唐音听到了洪麟最后那句话,直接不客气地反驳出声。
“音表妹?”
洪麟看向唐音,换做小道姑打扮的表妹更别有一种清丽出尘,想起当初若不是太太反对,现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