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能行动如常了。
“韩太医说,只是还不能与人动武交手,旁的没大碍。”侍者中庆向赵荞解释。
赵荞点点头,看向圆桌对面的贺渊。
以往虽总是贺渊去找她的时候多些,但她也是来过贺渊这里的。
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请进待客专用的客堂过。
让人上的茶都是接待贵客的“一丈春”!
礼数周到得让赵荞险些将一口银牙磨成粉。
显然威武的贺大人身板扛打,脑子却不扛打。
忘记的那些事还是没想起来。
中庆退出客堂后,对桌而坐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贺渊的坐姿过分挺拔,目视前方,看似淡漠平静。
可赵荞哪会不知,这是他拘谨尴尬又不想被人看出来时惯有的模样。
虽说“沣南贺氏”在前朝就是名门,但随着前朝亡国,贺家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家声一落千丈。
直到武德元年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在贺氏故地沣南重建宗祠、聚拢幸存族人,贺氏才重又回到世家高门之列。
贺渊这位在族中排行第七的名门公子算是生不逢时,人生最初十来年恰是贺家衰颓到险些销声匿迹的落魄岁月。
背负着“前朝名门之后”的虚名,经历着与乱世中大多平民少年一样的颠沛流离。
后虽有贺征大将军重振贺家,贺渊也在成年之前过上真正世家公子该有的生活。
可他年少时不是在逃亡途中,就是与家人藏在沣南故地的山林,这种经历自使他在京中世家子弟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惯花里胡哨的繁缛礼节,十几岁刚到京中时,因言行随性、热情,闹了些许笑话。
少年人脸皮薄,那之后长了教训,偃武修文样样自律到极点,时时处处谨言慎行,就怕出纰漏给贺家抹黑。
几年下来,他倒成了京中世家子的样本。
出类拔萃,端肃刚毅,冷静自持。
这样的形象自是让人只敢远观。
后来又进了金云内卫,更添几分神秘,外人愈发不敢亲近。
所以他就不擅于事故人情。
面对不熟悉的人,尴尬的场面,他不会主动开口去缓颊气氛,就僵着。
赵荞勾了勾唇,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杯中茶芽浮浮沉沉。
“当真一点都想不起?”
“昨夜试着想过,零碎有几个画面,”贺渊扭头看向旁侧屏风,“只是……”
没有将话说完,也算他心软体贴。
还能“只是”什么呢?
只是那些零碎画面里,没有赵荞这人。
赵荞苦笑不动。
“邻水遇袭的事能想起么?”
“想不起。”
“昭宁陛下登基大典呢?”
“武德五年冬神祭典之前的事都记得,那时昭宁陛下还是储君殿下。”
那时赵荞一年与他打照面的次数单手就能数完,两人是真不熟。
如此,两人之间的事就很棘手了。
他不记得与她的种种,面对她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议亲之事显然只能搁置。
太医院尚没个说法,也不知他几时能想起来。
又或者,能不能想起来。
“既连陛下登基都不记得,那不记得我也不算过分,”赵荞自嘲笑笑,“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熟识的?”
既他的记忆是从那时丢失,或许可以试着将事情从头捋过来,万一有所帮助呢?
贺渊总算正眼看她:“据说是武德五年在溯回城熟识的,但我家人不知具体是什么缘由。”
“全天下都没几个人知道是什么缘由,”赵荞温柔浅笑,“那时你金云内卫的两个伙伴……”
贺渊倏地闭上眼,面色转青,似在忍耐着什么。
赵荞心下大惊,赶忙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头疼。”
他喉间滚了滚,话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刀刮似的。”
说话间,他额上竟有大颗大颗的冷汗涔涔滚下。
赵荞扶住他,赶紧唤中庆请太医韩灵。
侍者们将贺渊扶回寝房。
韩灵替他把完脉后,若有所思地挠着额角出来,单独将赵荞请到一旁,询问贺渊发作头疼前两人谈了什么。
“武德五年溯回城冬神祭典,还有他金云内卫的伙伴。只提了这些。”赵荞不敢大意,认真答了。
韩灵忽地一拍脑门:“首医大人那破记性!这种症状的类似先例,根本不在古籍医案上!”
而在军医医案上。
亡国后与入侵异族抗争的那二十年,战事频繁且惨烈。那种场面对人的冲击之大,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很难想象。
“尤其实战经验不多的年轻将领。当麾下士兵一个个在眼前倒下,他们会不自知地将这些算作自己的无能与罪过。只有忘掉这些,他们才不会崩溃。人的脑子很玄妙,有时会自己保护自己。”
此次金云内卫遭逢建制六年来最惨烈的损失,带队主官是此前从无败绩的贺渊。
这种情形,与军医医案上的先例何其相似。
赵荞总算明白,为何恰是在提到溯回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