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萍说话向来很小声,她笑了笑,露出了个好看的酒窝,“给弟弟玩就好了,我是大孩子了,不用这些的。”
“我们晓萍真乖。”裴闹春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做出了保证,“那爸爸和你拉钩保证,到时候爸爸帮你要回来,或者买一个新的,好吗?”他伸出手,很坚定。
“不用的,给弟弟就行。”裴晓萍还想再推拒,却说服不了爸爸,她乖乖地伸出手,手指同爸爸交握,一起做下了承诺。
一大一小的大拇指碰撞在一起,裴闹春笑着开口:“盖章。”看向女儿的眼神都是温柔的光芒。
儿子还小、不懂事是一回事,可大人已经懂事了,纵然女儿乐于“分享”,可这份分享,是该得到爱做回报,而不是被人当做理所当然的付出。
裴闹春犹豫地看着还在那哄着裴子豪的妻子和母亲,心中有一个想法,犹豫地产生。
……
和平乡中的裴家村,顾名思义,整个村子,有一大半的人都姓裴,据考究,这也是有历史渊源的,听说当年是有一支裴姓人家,由于战乱,嫡系旁系一起迁居至此,后头便在这定了居,并陆陆续续发展壮大,还建了宗祠,写了族谱。
改革开放春风吹,到了九十年代初,村里已经有不少人,为了生活质量的发展,外出打工去了,这也多少影响了家中的风俗,以往约定俗成的什么祭祖、扫墓,许多都往春节前后移动,否则哪聚得齐这么多人?
原身的父亲过世还不到一年,因此今年裴家的年,过得比往年要“寒酸”一些,没有花太多钱,只是简单的布置,一家子凑在一起吃点东西,但本身这就有三年的讲究,年前还得扫墓,供品起码得准备个十几碗,便在饮食上还算得上丰富。
虽说政府有发过文,提倡火葬,可身处山中的地理位置,要村民们充耳不闻,当做不知,继续往后山埋人,原身父亲的墓同样在后山。
越往山上去,人便越多,当地的习俗,都是在大年二十九这天早上到正午,到这叫茶吃饭,径直往前,便到了裴父的墓前,墓碑早就立起,用的是一块青灰色的石板,上头刻着裴父在族谱上记载的号,事实上原身也搞不太懂,只知道村里的墓碑都要写上什么裴某公之类的称呼,后头的落款,则落的是裴闹春一个人的名字。
才到了这,吴桂芝已经开始哭喊起来了,她事先备好了毛巾,一边擦着墓碑上的灰,一边哭喊起来,说些什么你走得这样早,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话语,唐招娣则忽然成了个女壮士,单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揽着女儿跪下,含着泪说些什么公公在那头一路过好。
裴闹春眼睛里也很快有了眼泪,原身对于父亲的深厚影响,依旧影响着他的心,他沉默着蹲下,将一碗碗的菜品,布置开来。
先头也说了,村里的墓地都在后山,上来的人家也不少,左顾右盼一阵,便能瞧见不少原身记忆里熟悉的身影,各家各户到山上后,主力军大多是女人,老爷们更多干的是,平整下墓地周边的土,或是除除上头的杂草,女人们的事情则多得多,上香烧白纸、清理布供品,还有些流传下来的风俗,也基本由他们掌握。
裴父的墓地对于裴闹春一家,只是第一站,再往后还有之前的裴爷爷、裴太爷爷好几个墓地,要去打扫。
等到他们忙活完了,往回一回首,那几处没有人祭扫的墓地,便会格外显眼,上头荒草横生,结着灰尘,不少还长些蛛网一流的东西。
“闹春,你再看什么呢?”吴桂芝红着眼,今天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要她不免也有些筋疲力尽,她看儿子看着山上发呆,便循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过去,她便也和儿子注意到了同样的东西:“你再看那几家呀!真可怜,绝了户头就是这样,连个祭扫的人都没。”
若是从前,她和自己丈夫上山时,看到这些,不免心中也有些戚戚然,生怕自己死后,遇到的场景也是如此,可现在有了裴子豪,她倒也能居高临下地说两句。
裴闹春没吭声,他记忆里涌现了许多当地的习俗和风土人情。
唐招娣也凑了过来,她抱着儿子,虽然腰酸背疼,可格外挺得住身板:“是呀,真可怜。”她目光里全是同情。
这绝户头,说的便是那些没有孩子、没有女儿的人家,按着当地的习俗,死后连立碑,都只能借着亲近侄子、同辈的名字落款立碑,且这之后,也无人祭扫,这对于严格遵守习俗的当地人来说,可以说是最残酷的惩罚了。
裴闹春再没有完全接收原身记忆前,心里是有疑惑的,他没能搞懂,生儿生女都一样,凭什么生了女儿还说绝户,可在接收完原身记忆之后,他总算明白,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虽然他并不认同。
在裴家村,只有女儿的人家,除非是招赘,女儿最近也要嫁到附近的村落——村中十个八个是姓裴的,沾亲带故的,哪能互相嫁娶?可附近村落,习俗讲究也很相近,祭扫的日子,都是在同一天,若是嫁远了,那更简单了,连回来一趟都来不太及。
就算女儿刚出嫁时,还挂念着家里的祭扫习惯,会回来上坟,可久了呢?哪怕是最孝顺的女儿,几乎也做不到,几十年,每年回村到后山扫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