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很愤怒。
自己不过是要办一场鳌山灯会,这些言官就这样的反对。
至于清远伯李炜父子做的那些事情,在隆庆帝看来,这不过是国丈父子为了办好鳌山灯会,手段稍微激烈了一些。
再说了,办鳌山灯会,也是和百姓同乐,百姓出点钱怎么了!
不过隆庆皇帝毕竟和他的父皇不同,面对言官在左顺门外阙庭,隆庆倒是也做不出上皇廷仗众臣的事情。
他只能召集来了内阁中的杨博和高拱。
内阁中的二人已经知道了言官阙庭的事情经过了,当皇帝见到两位辅臣之后,杨博就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宛如一座泥塑的神像。
杨博自从担任内阁首辅之后,除了军事上的事情之外,几乎对朝廷大事都很少发表意见,被朝廷大臣们称呼为“泥塑阁老”。
这次的事情关于皇帝的老丈人,门外又跪着言官,杨博又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显然是不想要掺和进去。
隆庆帝也知道杨博指望不少,他将目光看向高拱。
高拱首先问道:
“陛下,《京师新报》上的报道可是真的?”
高拱在年前忙着新务的事情,每天都忙的昏天黑地,根本知道因为一个小小的鳌山灯会,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高拱曾经做过隆庆的老师,被高拱这么问,皇帝反而支支吾吾起来。
高拱这下子就明白了,《京师新报》上的内容竟然都是真的。
一时之间,高拱觉得事情有些滑稽。
自己堂堂内阁次辅,竟然是从东南贼的报纸上知道了鳌山灯会的真相!
高拱说道:“请陛下停罢鳌山灯会,革去清远伯的爵位,命令其发还搜刮的百姓财产。”
皇帝立刻说道:“万万不可,清远伯也是为朕作事,要是因此受罚,日后谁还愿意为朕做事啊?”
看到皇帝这么说,高拱着急的说道:“清远伯不是为陛下做事,而是借着为陛下做事来败坏陛下的名声啊!”
隆庆帝还是说道:“清远伯是朕的家人,不可处罚。”
高拱的血压上来了,他说道:“清远伯是陛下家人,京师百姓就是不是陛下子民了?若是不处理清远伯,京师何安?”
隆庆帝不再说话,气氛就这样僵住了。
高拱明白皇帝的性格,他吸了一口气说道:
“陛下,那就请立刻革去清远伯的差事,将筹办鳌山灯会的事情交给工部,召回锦衣卫和宫里的太监,处理其中民愤较大的首恶。”
皇帝说道:“鳌山灯会的事情都是清远伯在筹办,已经办了一半了,再交给工部来办能办好吗?”
高拱都快要窒息了,到这个时候皇帝还想着他那破鳌山灯会呢。
隆庆帝也提出了自己的方案:“鳌山灯会还交给清远伯筹办,从锦衣卫和太监中挑选几个民怨大的处理一下,高师傅以为如何?”
高拱只觉得身心俱疲,自己这些日子忙着新务,和下面天天扯皮。
今天又因为鳌山灯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而皇帝却不肯处置清远伯。
但是又能如何呢?
大殿中气氛再次凝结。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一副神游天外模样的杨博立刻回神,他开口说道:
“如今俺达汗的儿子黄台吉在京师,鳌山灯会正好彰显我大明天朝上国的气象,就依陛下的旨意去办吧。”
隆庆帝不由大喜,他又问道:“门外阙庭的言官要如何?”
杨博说道:“臣去劝说他们以国事为重。”
隆庆帝立刻说道:“那就劳烦杨阁老了!”
高拱看到皇帝和首辅达成了一致,他也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向皇帝告退,跟着杨博一起来到左顺门外。
杨博毕竟也是老臣了,他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为首的王用汲身上,然后对跪在雪地里的言官说道:
“陛下已经下旨,惩办在鳌山灯会中搜刮民脂民膏的锦衣卫和太监,全部移送法司审判,诸位快点起来吧。”
就这?
王用汲问道:“敢问阁老,清远伯父子有何惩处?”
杨博尴尬的说道:“事情办成这个样子,清远伯父子并不知情,他们也是为陛下做事急切了些,被手下小人蒙蔽。”
王用汲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陛下同意停罢鳌山灯会吗?”
杨博继续说道:“今年有外藩使者入朝朝贡,陛下办鳌山灯会是为了显示我上国气象,不能停罢。”
罪魁祸首安然无恙,害人的鳌山灯会还要继续举办,王用汲将杨博的衣服解下,继续跪在雪地中说道:
“臣要继续阙庭!”
不过他身后的言官倒是有几个站起来了,毕竟他们当中有些也是为了博取直名,而不是真的为民请命。
杨博有些尴尬的说道:“王御史,这都是为了朝廷大局啊!”
这下子王用汲身后又有几个御史站起来,跪在雪地中的就剩下王用汲一个人。
王用汲只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憋屈,大局大局,事事都是大局,可京师那些年节前家破人亡的百姓就是大局的牺牲品吗?
杨博还在一脸和善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