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是个犯了事的贪官,除了拖累她一无是处,端容皇子虽然权利不大,但单是皇子的头衔就是体面尊荣的代名词,更重要的是,往后沈黛末便是皇亲国戚,跟从前的身份有天壤之别。
他该支持她,而不是因为男人间的嫉妒斗争断送了她的前程。
“那你怎么办?”沈黛末问。
冷山雁咬了咬唇,牙齿将嘴唇咬得血红,一点血红渗了出来:“雁别无他求,也不在乎身份,只求能继续留在妻主身边伺候就行。”
他一字一句,飘荡在阴暗腐败的牢房,却仿佛在沈黛末的心口中震荡,反复回响。
她沉默了许久,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
冷山雁却因为她的沉默而睫毛轻颤,双手死死攥着垂落的衣摆,修剪整齐的指甲几l乎要隔着衣裳嵌入肉里,难道他连做个侧室、小侍,留在沈黛末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
冷山雁在慌乱之下,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沈黛末的手,连流血的嘴唇都在颤抖:“若是皇子
他还不满意,雁、雁可以搬出沈家,做您的外室,外室就好,以后绝不进沈家的大门,妻主,以后您只要隔几l日来看我一次便好——唔——”
沈黛末反握住他的手,混着腥甜的鲜血吻了上去。
铁锈味的鲜血在两人的唇齿间晕开,冷山雁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起诡异的红团,他的双手紧紧箍住沈黛末的腰,一副恨不得抵死交融的样子。
一吻毕,沈黛末用指腹将他唇上的鲜血拭去,温柔地捧着他的脸,眸光清淡而真挚:“你放心,一切有我。我绝不会娶端容皇子,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冷山雁听见这话,一瞬间仿佛有成千上万吨往他的心头涌,淹没了他的喉咙,从眼眶里溢出来。
这一刻,他所有的委屈、不安、凄苦都是值得的。
“可是赐婚是件好事——”冷山雁飞快地抹去眼泪,哑着酸胀难忍的嗓子,摒弃男人的嫉妒心,以一个合格的正室姿态,向她商讨利弊。
但沈黛末却抵住了他的唇,声音清淡如水:“我走到这一步,妥协了很多原则,但却知道有些事不是可以用利弊衡量。”
比如感情,比如尊严。
她喜欢冷山雁,就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更接受不了,她自己像牲口一样被人配来配去,似乎也只有这点坚持,才让她还像个现代人,没有被这个世界彻底同化。
“雁郎,你相信我吗?”她柔声问道。
冷山雁连连点头,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眶滴落,像颗飞溅的珍珠。
“那你就得吃些苦头了。”她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
“什么?这都半个月了,她还是不肯答应?!”楚绪面色极恼。
容贵君柔声劝道:“陛下何必动怒,沈大人与雁郎君伉俪情深、”
“去你爹的伉俪情深!”楚绪大怒,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容贵君瞬间惶恐,跪下道:“侍身失言,只觉得那冷氏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连皇子的位置都敢挡,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卑贱的出身,既然他不愿走,不如将他宣进宫来,让皇后狠狠训斥他一番,还有沈大人的父亲,他肯定也恨极了冷氏当了沈大人的青云路,让他识相点,自己离开。”
楚绪的面容这才好转起来:“这还像句人话,传令下去,就照贵君的意思做。”
于是第二天,冷山雁就被召进宫里面见皇后,因为他之前帮过皇后,皇后倒是没说什么重话,但席氏可就不同了,他既心疼关在大牢里的沈黛末,更恨冷山雁。
一个贪官的儿子,怎么能跟开国太祖皇帝的皇子相比,天天跑去冷山雁的房里,软硬兼施地骂,可冷山雁就是不松口。
又过了几l日,楚绪彻底坐不住了,直接将孟灵徽召到她的寝宫里来,与她一起来的,还有端容皇子楚艳章。
“这个冷氏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让你去劝她,你是怎么办事的?!”楚绪一把将奏折摔在孟灵徽的脸上,怒道。
孟灵徽的额头上瞬间被奏折硬角砸出血来,但她却连血都不敢抹,将奏折捡起来,高高举起道:“陛下,其实这几l日微臣已经发觉,沈大人有松口的迹象,但您也知道,她是个重情义的人,冷氏虽然出身卑微,但毕竟是结发夫郎,她觉得贬夫为侍实在亏欠他。”
楚绪冷哼一声:“他跟着黛娘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连个孩子都没有,听说前阵子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流了,他倒不觉得亏欠她?”
孟灵徽淡淡一笑:“谁让沈大人心软呢。依臣拙见,要想皇子出降,贬冷氏为侍是不行了,不如给他一个平夫之位?”
“这、”楚艳章微微垂眸蹙眉。
“是委屈皇子了,但微臣的意思是,给冷氏一个体面,也是让沈大人心里不那么内疚,但给了他平夫之位,就让人把他回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