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拾之前,谢家人从未想过能走读书科举这条路,否则,身为长子长孙的谢松不至于被送去学医。可谢拾既然走通了这条路,他们自然想着让小辈们都去走一走。
——以谢家如今的境况,供养孩子念书并不困难。既然有宽敞平坦的大道在前,无论如何都要先试一试,走不通再说其他。
虽则如此,谢森对自家儿L子能否走通这条路,可以说是既寄于厚望,又信心不足。
前者出于望子成龙的天性;后者却是因为谢拾本身过于特殊,不足以作为普遍范例参考。纵然他取得成功在前,谢森也不会盲目地以为,身为堂弟的谢柏同样能行。
不说二人天赋有差,单说学习的态度,在谢森看来,他这儿L子拍马都赶不上侄子。
如此,他自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别到头来儿L子连童生都考不上,平白丢了脸面。姿态摆低一些,说不定反而能收获惊喜?
谢柏年纪虽小,却隐隐猜到他爹的意图。他固然舒了口气,心头又隐隐有些郁闷。
二哥这等神人他是万万不能及的。然而……什么叫“功名不敢想”啊?他爹这是对他多没信心?未免太过看不起人了!
……话本里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嘛!
年方十岁的小少年对大人的“轻视”很是不爽,平时学习虽然也算努力却总是缺乏一丝拼劲的谢柏,竟是燃起久违的动力,暗道定要取得功名,教他爹大跌眼镜!
在场众人对谢柏的心思一无所知,更不知晓他已经在心中立下“豪言壮志”。提及谢拾这位泊阳县风云人物,二桥村“顶流”,人人都有话聊,且聊得热火朝天。
对谢拾这个举人老爷,大家话里自然只有夸的。这个说他打小就与众不同,那个说自己早就看出这孩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就连儿L时谢拾撺掇着一群顽童拔了自家的鸡毛做毽子,个个被父母把屁股打成八瓣的往事,都成了神童早慧的象征。
老徐氏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缝。
……哎哟喂,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某某和某某说话如此好听?会说话就多说点!
老徐氏也不急着叫儿L子孙子回家吃饭了。听人夸起自家孙子来,她能听三天三夜。
这时,又听人道:“这回举人老爷进京赶考,他年纪轻轻相貌又好,指不定就被皇帝老子点为探花,还给老嫂子带个公主孙媳回来呢。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很是这么个理。”众人深以为然,不免畅想起来,“老嫂子你可是有福了啊!”
老徐氏已经被恭维得找不着北,好在她并未忘形,只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可不打算给孙子招麻烦,忙道:“公主娘娘那是何等人物?咱们小老百姓可不兴胡说!”
经她提醒,众人不复再言。
旁边几个小的却是好奇地眨着眼睛,听得半懂不懂的小蕙仙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高兴地拍手:“二叔!二叔要回来啦?”
她可以说是由谢拾一手启蒙的,最喜欢的就是长得好看又对小朋友温柔耐心的二叔。在这方面,谢松这个亲爹都争不过。
倒不是谢松不够负责,只是小蕙仙年方四岁,早先几年的记忆自然是模糊的,逐渐拥有自我意识以来,谢松往往忙于坐诊,而郑芷芸又怀上二胎,二人甚至暂时顾不得女儿L,半推半就地先送到老徐氏身边。
故而小蕙仙目前短短四年的人生里,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随谢拾启蒙的这一年。
当初谢拾离乡赶考时,向来注重形象、小小年纪颇爱美的小蕙仙几乎哭成了花猫脸,还是老徐氏和刘氏婆媳俩轮番上阵,才哄得化身小哭包的小家伙安分下来。
此时见小家伙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仿佛谢拾就藏在哪个角落里躲
猫猫,只等着她将人找出来收获惊喜的模样,老徐氏顿时感到了久违的头疼。
该说什么呢?
她固然也思念孙子,可谢拾临走前告诉过他们,一旦中了进士,未必有时间返乡。因此老徐氏纵然思念孙子,却是万万不希望他回来的——若是回来了,反而多半意味着落榜。
“你笨啊,二哥怎么会现在回来?”老徐氏尚在斟酌该如何避免小蕙仙化身哭包,心直口快的谢竹已经给了小家伙狠狠一记“闷棍”,“没听大娘说过吗?二哥去京城可是要中状元、娶媳妇,当大官的!”
刘氏日常吹起谢拾来比余氏这个亲娘离谱多了。谢竹显然将她说过的话都记在了心里,此时掏出来立刻让小蕙仙呆若木鸡。
“……二叔不回来了?!”
惊闻噩耗的小家伙哇的一声哭出来,怎么哄也哄不好的那种。谢松亲爹上阵都没用。惹得后者一边无可奈何地哄女儿L,一边在心中对远在天边的堂弟大吃飞醋。
被老徐氏抱在怀里的泽哥儿L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一幕。仿佛是被姐姐的哭声吸引,或是以为在做什么游戏,也跟着哭了起来。
连锁反应让大家手忙脚乱。
听着一岁的弟弟爆发出的响声哭声,小蕙仙不好意思地收了声,倒是泽哥儿L一哭就停不下来,老徐氏只能一路哄着回了家。
到家后,“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