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呀,恩公过奖了,过奖了。”田老汉脸上的皱纹便条条舒展开来,他连连道,“这小子不过是有几分机灵劲儿罢了。”
被夸奖的小长寿看看左手边的爷爷,又看看右手边的谢拾,忍不住美滋滋笑起来。听爷爷说他只不过有几分机灵劲儿,他表示不服:“谢哥哥都夸我聪明得紧呢。”
说着他当场表演了一回写名字,势必让爷爷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文盲小长寿了。
望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田老汉目中露出欣慰之色,嘴上却故意说道:“你啊你,还说聪明,不知长寿只是乳名,读书人都有大名,你连正经名字都没有呢。”
“啊?”小长寿当场傻眼。
——他怎么会没有正经名字?
谢拾隐隐意识到什么,果然就听田老汉拜托道:“恩公是读书人中的读书人,老汉有个不情之请,望恩公替他起个名字。”
“相逢即是有缘,有何不可?”谢拾没有拒绝如此简单的请求,他摸了摸小长寿的脑袋瓜,“喻长寿之意者,万灵中有松、柏、鹤……既如
此,就叫你鹤年罢?”
他捡起一根树枝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田鹤年,田鹤年……”小长寿念了两遍,重新高兴起来,“我有大名了!”
一旁的石头眼中露出几分羡慕。
相较小长寿,他的名字更随便。一个村子里砸块石头下去,能惊动七八个“石头”。放眼大齐,“石头”更是数不清。
“公子能不能给我也起个名?”
他扭扭捏捏,到底说出了口。
诶?谢拾惊讶过后,答应下来:“当然可以。”他踱了几步,道,“《孔传》曰:‘石,磐也。’我以为磐之一字就很恰当。你本家姓张,那么就是张磐。”
石头果然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嘴里翻来覆去念了几遍,越念越是欢喜。他学着谢拾的姿态,一笔一划写起了自己的新名字。
日头渐渐升上中天,几人吃了一顿虽不丰盛却颇为可口的午饭,谢拾正欲告辞,忽闻院外传出一阵喧闹声,且越来越响,闹哄哄的声音中,隐约有女子凄厉的叫声。
谢拾不免回忆起昨晚的噪声。
难道隔壁张家又出了什么事?
谢拾皱着眉头迈出院门,一道苍老高亢的女声恰如离膛的炮弹一般撞上他的耳膜。
“别跑!快,给我抓住她!”
一道人影踉踉跄跄从隔壁张家冲出来,见了迎面而来的谢拾,二话不说就往他身后躲去。紧跟着追上来的几人差点与谢拾撞个正着,其中一个满头银发、面相古板的老太太当下大骂,伸手就要挠人。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这又是从哪里勾搭的奸夫?还不给我过来?”
哪知却严严实实撞在石头身上,直接摔了个屁股墩。石头一把挡在谢拾面前:“乱说话是要烂舌头的,向我家公子道歉。”
摔在地上的老太太“惨叫”了一声,就听见石头的疾言厉色,当下一轱辘爬起来,鼻孔里几乎喷出白气:“什么你家公子?他算哪个排面的人物?我还没怪你——”
杵着拐杖的田老汉用前所有的敏捷速度冲出院门,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张家嫂子,这位是昨天救了老汉的举人老爷。”
他在“举人老爷”上用了重音。
方才嚣张跋扈的老太太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大半。她虽未见过举人老爷,却是听说过的,连县尊大人都要以礼相待,哪里是她一个平头百姓得罪得起的?万一人家记在心里,回头找县尊大人告状可如何是好!
与她一道的人亦纷纷傻了眼。
“啪——”
老太太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举人老爷,举人老爷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老婆子吧!我是被这该死的娼妇气糊涂了……”
眼看这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就要跪下磕头,谢拾连忙让石头把人扶起来,好歹比他奶奶也小不了多少,他可实在承受不起。
即便是在二桥村里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泼辣的人物,又听这老太太一口一个“
娼妇”,谢拾皱了皱眉:“老媪起来罢,以后不要再无故樊诬,口下多修修德罢。”
察觉到谢拾的“好脾气”,再一看他这张绝不超过十七岁的脸,老太太对举人老爷的畏惧顿时消散了许多。她当下哭天抹泪起来:“老婆子我冤啊……”
她连珠炮一般吐出一连串话,大意与昨天夜里田老汉所言所差无几,只是又多了一些细节,不过其描述中主观色彩颇浓。
“这小娼妇当初就存心勾引我儿,为了娶她要死要活,掏空家底。我儿成亲半年就被她克死,她才守了多久?七七过后,她娘家就闹上门把人带走,我一个孤寡婆子哪里是他们一家人的对手?现在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又赖到我儿头上,她这是要吃我张家的绝户啊!天可见怜,我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