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面慈心软,凌霜又爱玩,也只有娴月了,这份驭下的本事,倒真做得了御前重臣的夫人,等身体再养好点,不愁没有个诰命夫人当当。
娄二奶奶想到这里,没话找话道:“贺云章那小子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我倒没理他,反而问他,是凭什么身份说这些,听他回话的语气,大概也回去预备提亲了。本来就是,这么久不来说亲,送药送东西又有什么用?徒惹人闲话罢了。”
“到底是娘考虑周到,是我平素轻浮了。”娴月又淡淡地道。
娄二奶奶本来也有点邀功的意思,听她语气,竟不敢邀功了,知道她心中肯定有气,要和凌霜一样,有什么不满,当下就闹开了也好,这样凡事藏在心里,又怎么能怪自己和她不亲?
娄二奶奶当然不会说这个,只是也淡淡道:“我没那意思,是你多心了。”
话说到这,就有些僵了,黄娘子见机,连忙道:“二小姐快别多心,夫人为小姐可操碎了心呢,一天一夜没睡,不去休息,一忙完就来看小姐……”
“母亲既然辛苦了,就请早些去休息吧。”娴月平静地道。
娄二奶奶心中火起,真就起身要走,到底还是忍不住,走到娴月床边道,黄娘子见势不妙,连忙上来赔笑解劝,却被娄二奶奶推开了。
“娴月,你别在这给我摆脸色,我知道你心中有意见。但这事你没什么好生气的,我斗,也是为了咱们家,道理黄娘子跟你讲过了。你怪我拿你的药给三房下套,怎么不看看贺云章干了什么?他明知我要在药上做文章,明知我不知道这药珍贵,他哑巴了?就不说,不说算了,又写什么字,盖什么印?他就是算准了这药到谁手里都不敢用,迟早还回来。他不是给我下套?他存的什么心思?”
娄二奶奶自觉自己说的有道理极了,对着娴月道:“你别犯傻,他把那封信给你又如何?世上男人哪是靠得住的?你跟我斗气,不要娘家了?你觉得我不该拿你的药去下套,冲我发脾气?怎么?我还得给你磕两个?别的不说,我娘年轻时怎么揍我来着,这世上哪有做娘的向做女儿的认错的道理。你向来聪明,别这时候反而病糊涂了!”
“二奶奶。”黄娘子都听得心疼娴月,上来拦娄二奶奶道:“你说这些干什么,二小姐现在还在病中呢。”
“你别拦。”娄二奶奶说完她,见桃染在一边,敢怒不敢言地瞪着自己,骂道:“桃染,你也别学野了,刚才见了贺云章那样子,什么意思?他是救星,我成了坏人了?你再这样没上没下,我也不看你姨娘面子,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就完了!”
她一天一夜没睡,也是暴躁得很,骂完人后,虽然知道自己话重了,但也懒得挽回了。索性拂袖而去,却听见娴月在背后道:“娘说得对,但我有句话想问问娘。”
她神色异常平静,娄二奶奶本来带着怒气,回头看见她,都有点心虚。
“什么话,你说!”
“要是贺云章送来的是卿云的药,娘也会拿去下套吗?”
“你!”娄二奶奶刚想发怒,娴月却没有等她的回答。
“我累了。”她平静道:“娘也请回吧,要处罚我,也等我病好了再说吧。”
黄娘子见势不好,再说下去只怕真要伤感情了,连忙招呼丫鬟媳妇们,簇拥着把娄二奶奶劝走了。娴月房中一时间静下来,桃染又气得哭起来,见她们走了,上去发脾气地把门狠狠关上了。
“小姐,咱们走吧。”她生气地对娴月道:“咱们去云夫人那,好过在这受气!”
“急什么呢。”娴月反而淡然得很:“你没听娘的话,就差直说我是柳子婵那样的蠢货了,我还出去,成了什么了,私奔吗?贺云章成了什么了,诱骗闺阁小姐?”
“小姐不是那样人,贺大人也不是!”桃染倒看得清:“明明是夫人,自己对小姐不好,被贺大人衬托出来了,她自己恼羞
成怒了,还要编排贺大人!她说贺大人下套?_[(,贺大人至少是为了保住小姐的药,她当时回来,说的什么,就算是宁馨丸,那也是云夫人送小姐养身体的,她不帮小姐找药,反而把别人送小姐的药都糟蹋掉,哪有这样当亲娘的。还说大不了赔小姐一盒宁馨丸,听听,这是什么话,怎么大小姐病的时候,她满世界找药,小姐病,她就这样,心偏到胳肢窝去了……”
“好了,别说了,你是真想挨她的打了。”娴月病得有气无力的,脸色苍白,多说了点话就疲倦得很,又躺下来了。
“我就说!”桃染赌气道,但却没再说,而是扶着娴月躺下来了,忙着照料她,给她把帘子放下来,又把漱盂高几之类的放在床边,自己也爬上床道:“我陪着小姐睡一会儿,我身上暖和,小姐挨着我,睡得安稳些。”
娴月只眯着眼睛“唔”了一声,并不说话。
桃染见她躺了一会儿,呼吸仍然又轻又浅,眉头也皱着,知道她是精神不济,睡不着,道:“小姐难受,我陪小姐说会话吧。”
“说什么?”娴月懒洋洋道。
“要说的可多了,小姐昨晚是不在,不然可有得笑话看了,三奶奶真是笑死我了,冯朝恩怎么样,当朝四品大员呢,屁滚尿流地过来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