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你有这个忧患意识,莎音。”旋律看起来对你的回答很是满意,她朝你伸出手,“你没有反驳……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有联络方式的吧?”
最后,你还是把西索的联系方式给了旋律。
虽然你很担心这会不会出什么差错,但旋律只要用一句“我是姐姐”就可以镇压你所有的不满。
更何况,这样子的旋律看起来活泼多了。
……必须找个时间警告一下西索,让他不要乱来。
旁敲侧击知道旋律是想要等钱攒得多一点再还给对方的你思考着。
其实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旋律……还是不算太好。
她一点也不习惯这个新的身体,现在还是必须依靠轮椅才可以出行。
旋律总喜欢一个人呆在医院的天台,她请求你离开,而你知道这个时候的她一点也不开心。
就算身处在医院里,此时的旋律也会引来众人的侧目——只是和原先被她的演奏、被她的样貌所吸引的情况截然相反,周围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异样和怜悯。
旋律说她需要时间调整。
你只有等待,你甚至没有办法躲在一旁看着她,因为她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你拿来了她的长笛,有一次,远远地你就听到了她的演奏。
和往日纯粹空明的声音不同,这一次她的音乐变得嘈杂了,就连你这样的门外汉都能察觉到不对——她演奏的不是干净的单音,而是几个音不小心混合在了一起。
你知道原因。
她膨胀起来的双手不仅给她的生活,也给她的演奏带来了极大的干扰。也许她可以通过漫长的努力练习,可这意味着她需要抛弃十多年来的演奏习惯。
你止不住地感到恐慌,甚至比担心旋律对长相的改变那次更甚。
音乐……对旋律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就算不是全部,也接近于全部。
“我好像有个邮件到了。”旋律朝你晃了晃她的电话,“我收到了简讯……莎音,能麻烦你帮我去邮局取一下吗?”
邮局距离医院,大约有四五公里的距离。
以你的速度往返,花费不了太久。
“应该是大学寄过来的,我想要第一时间看到。”旋律把一长串的数字发到你的手机,“对应的编码是这个,出示给那里的工作人员就行了。”
她看着还是很迟疑的你,又说了一句:“放心吧,我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你盯着旋律,旋律也大大方方地任由你打量。
她现在的情绪确实非常平静,你想了想,点了点头。
邮局确实不远,比起路上花费的时间,排队则占据了大头。
半个小时后的你匆匆赶回了病房,恰巧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你匆忙之下你只看到她的黑色长发,没能看清她的正脸——不过,对你来说,人类的长相最大的区分也就只有头发和眼睛颜色的不同。
你一直分辨不出五官是否相像,除此之外,也就是凭借气味:那你应该没有见过她。
保险起见,你询问了坐在病房里的旋律:“刚才那个人是谁?”
旋律看着你写在白板上的字,愣了一下,说道:“是不小心走错病房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你看着旋律。
自从旋律变了样之后,你原先靠神色分辨她表情的方法就没那么奏效了。
不过,她身上的气味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而旋律已经向你伸出手:“对啦,邮件拿到了吧?”
你点头,把手上的信封递给她。
手上的信封是A4纸的大小,旋律接过,却只是放在一旁,没有撕开。
眼尖的你看到了她手边的一本存折……好像刚才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吧?
“你不看看吗?”你写道。
“啊……你说这个。”旋律晃了晃手中的信封,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了。”
“那我看看。”你没等她答应,已经夺走了信封。
别说现在旋律的身体素质下降成这样,就算是原先的她,你认真起来她也没办法阻止你。
不过,旋律看起来也并没有打算阻止。
你瞧着纸张上写着的这行字:退学通知书。
你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为什么?”
但旋律已经猜到了你的意思是:“是我主动申请的。”
“我这个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对。
你觉得不是这样的,旋律完全可以选择休学!她会习惯她的身体,就算是这样的情况,她也可以演奏出美妙的音乐!
她应该这样,她应该充满希望,而不是像现在……平静无波得让你害怕。
可你又觉得,你对旋律的希望是你单方面强加的念头。
假如说旋律也会害怕,旋律也会被击垮,旋律也很脆弱,旋律……并不想活着。
希斯说,要去尊重别人的意志。
不能用爱的名义去强求,不能去束缚,不能去改变。
因为那不是真正的“爱”。
[我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