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蒙德的雪总是很大, 通常一下就会是好几天。
那几天实在是不好出门,乱舞的风雪轻而易举的便能糊了人的眼,稍不注意睫毛便会被冰黏在一起, 想要撕开它们可不容易, 那会很疼。
奥蒙德并不是个富裕的城市, 它能算城市吗?并不能,它只是个仅有几千人居住的乡镇,没有卖力工作的铲雪机, 也没有铲雪的工人, 道路上堆积着厚雪, 直到消融。
所以人们会减少出行,窝在家里的沙发上喝着热啤酒观看球赛, 连学校也会放假好几天。
但凡事总有例外。
卡丽娜和弗兰克会找一个风雪稍小的时间离开他们那不过2平米大的栖身地,冰冷的风雪或许致命, 但如潮水般袭来的饥饿却更加令他们难以忍受。
大雪或许会将他们冻死在外边, 但那只是或许,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 鬼知道、这该死的天气要如何待他们,若是连着五天下雪、一周下雪呢?
饥饿会吞噬他们。
尽管弗兰克总是调笑着说如果卡丽娜先被饿死了,他会吃掉卡丽娜。
而卡丽娜对弗兰克的观点总是不认同的。
不认同的点并不是弗兰克会不会吃掉她,她只是单纯的不服弗兰克认定她会先被饿死, 弗兰克实在是低估了一只小杂猫的生命力。
总而言之, 弗兰克在极力的避免他们讨论的情况发生。
弗兰克的意思是,在柴火不足的风雪夜, 把卡丽娜揣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只柔软的羊羔,那很暖和。
于是他们顶着风雪,走在空荡又被白雪覆盖的街头, 翻垃圾桶显然是不现实的,残酷的雪化作冰将桶盖和桶身紧紧黏在一起,手指触上去大概率是会被黏在桶盖上的。
所有的店铺都紧闭着,用撬棍和棒球棍砸开面包店的玻璃橱窗不现实,倒不是不能这么做。
他们过去并非没有尝试过,谁让橱窗里摆放的面包实在诱人?
如果它们真的是面包的话。
于是他们只能撬开农舍的栅栏,进去偷只鸡或是鸭,赶在农舍的主人听见警报声赶过来之前离开农舍,哦,要是时间充裕,他们还会偷点可以放的蔬菜,像是南瓜、玉米之类的。
脱离被追捕的危险。
他们提着晚餐,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路很长、风雪很大。
卡丽娜在路上会难得展现出些许属于她那个年龄女孩的活力,活泼又俏皮,大概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生命有了短暂的保障足以活过这两天?
她落在弗兰克后一步的位置,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以确保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弗兰克的脚印里,她对这活动总是乐此不疲。
弗兰克会调笑着说她‘幼稚’。
而后他会突然停下脚步,任由专注于雪面上脚印的卡丽娜撞在他身上,摔个人仰马翻。
卡丽娜会躺在雪地里大声咒骂弗兰克是这个世界上最烂的人。
弗兰克当然是个烂人。
卡丽娜第一次见到他、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便知道,他肯定从一出生就是个烂人、混蛋,或者别的任何贬义词。
这时弗兰克会保持着脸上骄傲的笑将她从雪地里拉起来,对弗兰克来说,这类词语永远是夸奖不是别的。
但杂猫从来不受欺负,它们的野性和报复心是同样的。
于是卡丽娜会缠着弗兰克的腿将他也绊倒在雪地里,然后她会手脚并用的爬到弗兰克身上,像只八爪鱼缠着弗兰克不让他从雪地里爬起来。
像是印证了弗兰克对她的评价。
幼稚。
但卡丽娜显然是小看了弗兰克,被他捏着爪倒挂在手中的鸡仍在挣扎,弗兰克可没有放掉晚餐的打算。
他就这样一只手牢牢抓着鸡,另只手扶着依然挂在他身上的卡丽娜,轻轻松松的站起来。
遥遥看见风雪中木屋模糊的影子,卡丽娜便从弗兰克身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朝着木屋奔去。
这时弗兰克会毫不留情咒骂卡丽娜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球。
但卡丽娜才不会在乎这么多,她只知道自己快被冻死了,于是她冲回木屋,连鞋也不脱,忙不迭将最后的木材和碳点燃,恨不得钻进火里取暖。
烫死也比冻死的好吧。
弗兰克处理好鸡后才会进入木屋,顶着满头的风雪,好在他总是戴着兜帽,还不至于弄得头发上都是。
卡丽娜就惨多了,雪被火焰烤化变作雪水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服,冻得她浑身发抖。
活像是被人丢进冰湖里的杂猫狼狈的游上岸之后奄奄一息的模样。
所以弗兰克走进木屋总会看见卡丽娜感觉不到烫一样的朝着火堆凑,这时候弗兰克会把扒了皮的鸡丢进火里,然后用手隔开卡丽娜的头,避免卡丽娜真的一头扎进火里。
虽然被火燎了头发的卡丽娜肯定很好笑,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为弗兰克知晓、他了解自己,面对自己也非常坦诚。
如果卡丽娜烧伤了,很严重的那种,弗兰克会抛下她,毫不留情的,弗兰克讨厌麻烦的事情,卡丽娜烧伤意味着他得去给她找药、还得照顾她。
弗兰克早已习惯卡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