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明走到沈斯珩身旁,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皱起了眉头,“这些怎么都不贴标签?孟擎宇能分得清吗?”
沈斯珩小心地打开一个瓶盖,瓶口靠近鼻尖轻轻一嗅,而后又重新盖上瓶盖放了回去,这才说道:“他自己肯定能分清。他这些很多都是中药,他应该是有自己一套浸泡釉面以达到造假目的的中药配方,不贴标签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做旧的配方。”
沈斯珩研究长桌上的瓶瓶罐罐时,其他人也没闲着。
陈最是警校毕业,她的刑侦经验是队里最丰富的,对文物的认知水平却在队里垫底,跟同为警校毕业的汤俊彦不相上下。
她围着这里转了一圈回来,看见夏瞳站在几尊盖着帆布的大缸面前,正要掀开大缸上盖着的帆布。
她怕有什么危险,快步走过去阻止夏瞳,独自上前小心揭开帆布。
掀开后她探头瞄了一眼,大缸里盛着水,目测没什么危险的东西。
夏瞳站在陈最身后解释,“他在用水缸进行胎泥沉淀,好的胎泥光沉淀就要好几个月的功夫,还得沉淀好几轮,每次都要从一个大水缸换到另一个大水缸,可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
陈最放下心,转过身才发现夏瞳的状态不太对劲。
刚才离着远没注意,这会儿离近了才发现她眼周泛着红,脸颊和嘴唇却没什么血色,白得吓人。刚才说话时声音也有些沙哑,还带着鼻音,像是刚哭过。
“你怎么了?”陈最说完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你看到孟擎宇的尸体了?”
“嗯。”
夏瞳脑海里忍不住又回忆起孟擎宇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样子,攥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这段记忆赶出脑海。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添麻烦,第一次看见尸体感觉难受很正常。”陈最瞥了傅乾一眼,调侃道,“你不知道傅乾——”
“停!”
傅乾正跟着沈斯珩一起研究玻璃瓶里液体的成分,听见陈最说起这件事情赶紧打断她,“喂喂喂!最姐,不带这么揭我短的!”
沈斯珩丝毫不给他面子,眸底沁着笑,接着陈最的话往下说:“傅乾第一次看见尸体直接晕了过去,被救护车拉走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跟他比起来,你已经算淡定的。”
“……我不要面子的吗?”傅乾哀怨的眼神在两位队长身上打转,挣扎想挽回自己在新同事心目中的形象:“夏瞳你别听他们瞎说,我那天刚好赶上低血糖,跟尸体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夏瞳眉梢带着笑意,努力露出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嗯,我相信你!”
傅乾:“……”
你那个表情也不像是相信我的样子啊喂!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夏瞳对尸体的恐惧倒是消散了不少,继续研究起工厂内的设施。
不一会儿,方启明在工厂另一头掀开一块大防水布,远远地喊道:“沈队,小夏,你们看看这是专门用来烧制瓷器的瓷土吗?”
一行人跑过去集合,傅乾用食指不满地戳着方启明的后背,“喂老方,我好歹也是文博专业的,你怎么不叫我一起来看?”
方启明白了他一眼,“你能跟他俩比?是谁一有机会就混日子也不上进?”
傅乾无言以对。
他是个富二代,学文博专业无非是因为老爷子对古董痴迷得很,而他也的确有点儿天赋。
他来文侦队之后没少仗着自己有天赋、家里不差钱这两点偷懒混日子。方启明这话他还真是无法反驳。
夏瞳蹲在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放在手上搓了搓,语气肯定:“这土是从瓷都运来的老坑胎土。”
陈最瘪瘪嘴,“从瓷都到云陵开车怎么也要十几个小时,他搞这么复杂是想图个什么?”
“为了不让机器检测出来吧。”沈斯珩抓了一把瓷土装进证物袋中,一边解释道:“现在大部分的鉴定中心,包括江陵省文物鉴定中心在内都是靠着机器检测。大多机器检测都是检测瓷器底部,分析瓷胎的成分是否和老瓷一样。”(注1)
“瓷都是元青花和明青花的重要产地,他购买瓷都的老坑胎土也是为了对付机器检测。”
夏瞳拿着手机对着瓷土拍了几张照,犹疑问:“我记得现在瓷都当地政府对老坑胎土有管制吧,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老坑胎土的?”
“是有管制,他这应该是从黑市买到的。”傅乾说起这些头头是道,“我听说现在好一点的高岭土就得上千元一袋,釉料就更贵了,发色好一些的就得几千元一斤!”
几人正聊着,汤俊彦跑了过来,“沈队,刑科所和刑侦支队的同事都到了,他们正在进行现场勘察!”
一听他们都到了,陈最来了精神,“这里需要勘察吗?用不用我们先出去?”
他们在这片区域勘察时很小心,生怕破坏了现场。
等痕迹科的同事们检查完现场的痕迹,他们也不用继续畏手畏脚的勘察现场了。
汤俊彦摆摆手:“不用,痕迹科邓科长根据现场的痕迹和脚印分析,凶手只在尸体所在的生活区作案,并没有来到这边的工厂。”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