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厌离。”
阮眠在心头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莫名有些叹惋。
鲛人二十岁成年之后才会被族中亲长赐名,他一个小鲛,哪来的名字?
多半是自己取的。
风荷的魔宫名叫阿离宫,他日日望着,日日厌憎。
所以取名厌离么?
无所厌离,何从出世。
随意拼凑的名字,却颇有几分禅意。
阮眠耐心地拨弄池边残败的莲花,将它歪扭欲落的花瓣摘下来,平平整整地放在了荷叶之上。
“为了对得起你这份信任,除了发誓之外,我倒还有一个好主意,可以作为你我合作的投名状。”
“我没有信你。”皎厌离后退几步,坚决否定。
末了,又问,“什么投名状?”
阮眠:“我可以帮你先杀一个仇人,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不是我的手下。”
皎厌离的尾巴倏然绷直:“!!!”
……
这狼人言论十一是死活听不下去了。
扯着嗓子警告:“宿主,我们的任务是救人!救人即可,不用帮他复仇。”
“我又没说我在做任务。”阮眠揉了揉耳朵,“再说了,我只有让他信任我,才能彻底解救他。不然小鲛对我的戒备心这么重,我怎么给他取锁链,教他法术自保?不怕他转头就给我刀了吗?”
十一尖叫:“可是杀人是要扣功德的!”
阮眠面不改色:“哦,扣多少?怎么才算是我杀的,一定得是我的刀刺进了他的胸膛吗?我找人杀行不行?”
十一气得当场离线。
它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功德系统,遇见的从来都是良善温和的宿主,阮眠这一卦的,她真的吃不消。
……
“你说的是真的?”小鲛难以置信,“人随我选?”
“当然。”
“可是你现在修为全无,权势大不如前。”
“对。”
“……”
小鲛为难了许久,没有在阮眠脸上找到一丝敷衍戏耍的神情,心中游移不定。
最终开口:“风银。”
他眸光沉沉,认真道,“我选风银。就算风金风银都是你的族人,对你忠心耿耿,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你一句话去死的。”
自然,若眼前的人是风荷本尊,也绝对不可能断了自己的左右臂膀,就为了骗他一个一无所有的小鲛。
阮眠轻轻一笑,应了:“可以。”
皎厌离:“……”
……
她答得太风轻云淡太轻巧,反倒让小鲛焦虑起来:“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没有了修为,就没有了御下的震慑力。眼下只有风金风银能帮你,你还要杀他?”
阮眠:“我说过,我也是来复仇的,自然要杀他。”
她站起身:“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只要记着我今天对你说的话,记得我没有骗你。在风银死后,乖乖地听我的话,不要自伤,好好修行直到能自保,我就会让你离开的。”
皎厌离看着眼前既憎恶又陌生的魔主,彻底茫然了。
不知不觉顺着她的话乖乖点了点头:“……好。”
……
小鲛能沟通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更何况他和魔主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不是她三言两语,空口白牙说自己不是原主就能抵消了的。
这小鲛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哄。
眼下进展相当顺利,只要多些耐心一步步来就好,不急于这一时。
小鲛神经紧绷了大半夜,运送途中还和魔将们起了冲突,新伤添旧伤的,只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阮眠没有继续拉着人问东问西,从乾坤囊中掏出一瓶丹药,放在了莲池边。道了句“记得用”,便从夏荷院中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最后一刹那,阮眠鬼使神差地抬了下眸。
恰好透过即将合拢的门缝,瞧见一扒在莲池边上,正顶着荷花做伪装,探头探脑的小脑袋。
似乎意识到了她还在看。
噗咚一下,钻进了水里,惊起水波纷乱。
阮眠动作顿了一下,沉默着将门合紧。
……
十一冷不丁冒出来:“你是孤儿,哪来的弟弟,哪来的仇?”
“我知道了,你前头说的全是在骗人,你也根本没打算杀风银吧。你好像对魔域的事情很了解,自然应该知道,现在杀他,确实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
这也是当风金求情,而魔主没有正面回应说饶过风银时,风金却能毫无心理负担离开的原因。
魔主风荷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且现在也只能依赖他们东山再起,魔主再狠再疯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拿他们兄弟俩开刀,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
阮眠不答反问:“有规定说救人的时候不许骗人吗?”
“……没有”
阮眠松了一口气。
从十一几次插嘴,她看得出来它对小鲛的态度相当照顾,只是不知它究竟是出于对“身遭苦难的良善之人”的同情,还是只针对小鲛一人。
慢悠悠道:“你们功德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