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神明在泥泞中踮起了脚尖,将手腕搭在了信徒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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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以及其他低阶虫族带回来了很多东西,它们知道虫母需要食物,但却不知道哪一种食物才是更加符合虫母口味的,于是当顾栖被果香抓住嗅觉爬起身来,便看到铺满一地“杂物”。
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有什么能吃的吗……”
顾栖像是干死在河岸上的一尾鱼,软趴趴地担在天鹅绒蚂蚁的腹上,双眼巴巴地瞧着扇动翅膀靠近的蜂。他也不想当躺着等饭吃的小废物,奈何眼下虫母这具身体实在不给力,不然此刻就该是他自己爬高爬低,设陷阱、捉猎物、填饱肚子了。
——长久的独立让顾栖有些不习惯事事依靠旁人,即使这可能是一群忠于他的臣民。
毛发金棕的蜂用前足捧着一宽大的叶片,深绿色的叶子里面盛着几个水灵灵的浆果,顾栖几乎是扑过去抱在手里就吃。
过度的饥饿在某几个秒数之间让顾栖对自己感到陌生,他甚至怀疑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思维中兽性大于理智……
橙黄色的汁水落在了指尖,年轻的虫母抬着下巴用润红的舌尖卷到了嘴里,香甜四溢;而围在他四周的低阶虫族们都安静地等待着,几乎每一只虫的虫肢上都捧着不同种类的东西,鲜花、嫩叶、鸟蛋、半透明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的卵。
蜂的复眼里倒映着几百个正在吃浆果的小虫母,此刻的它就像是忙碌于后厨的厨娘,看似粗笨的前足很灵活地敲开了鸟蛋,将开了口的蛋递在小虫母的面前;里面的蛋黄、蛋白分分明明,像是个泡在水里的小太阳,随着蜂的动作微微摇晃,散发出一股腥咸的气息,让顾栖想到了儿时木屋旁的海。
他嗦了嗦手指,“鸟蛋?味道闻着好鲜。”
军校训练的生活里基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野外生存的训练项目,因此不止是生吃鸟蛋,在某些更恶劣的环境下,顾栖不得不尝试生啃树皮——比起咯牙还卡嗓子的树皮,他宁愿接受滑溜溜、一口就能顺着嗓子眼滑下去的生鸟蛋。
不过这滋味比他印象中好了很多,有些腥气,但并不足以压下去蛋清蛋黄的鲜。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这蛋光大小就足了,在吃下去后整个胃都冒出微微热量;一个整个鸟蛋下肚,顾栖平坦的小腹略撑起一道弧度,原本揪着肠胃痉挛的饥饿感也随之消失。
“谢谢了!”顾栖舔了舔唇看向蜂以及其他的低阶虫族,“你们还不吃吗?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几乎是在虫母问完的下一刻,其他低阶虫族便像是狂风过境一般三两下解决掉了带回来的其他水果、植物,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而吃饱后的蜂没呆多久便在顾栖好奇的眼神中又出去了一趟。十来分钟左右,蜂带着一丛又宽又大的叶片回来,正是前不久虫母洗澡时提出的需求。
“你竟然还记得啊?”就是顾栖自己在强烈的饥饿之下都忘记了最初想要摘些叶子布置山洞的打算。
他新奇地坐在天鹅绒蚂蚁腹部的边缘,半悬空的虫尾悠哉地来回晃动,幅度不大、频率不高,带着一种顾栖独有的轻快劲儿。
那巨大的叶片通体深绿、浅绿渐变,边缘圆润、生着细碎的齿轮,揉在手里质地却很软。整个宇宙浩瀚无垠、物种繁多复杂,顾栖并不知道手里的叶片属于什么品种,他所能学到的课本知识不过是沧海一粟,因此面对陌生植物时他只能凭借低阶虫族们的反应来确定它们是否有毒。
显而易见,这叶子应该是可用的。
“嗯……”顾栖本想招呼蜂再把他抱起来,只是嘴张了半截忽然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顶着满身金棕色绒毛的低阶虫族,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微光。他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这样方便一点。”
这点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它们当作是同伴了。
安静悬在不远处的蜂似乎是被虫母的话给砸懵了,低频率震动的半透明翅陡然一窒,随后蜂鸣声比平常还要大很多。不只是蜂,其他拥在周围的低阶虫族也忽然挤了过来,漂亮的蓝摩尔福蝶、优雅的兰花螳螂、照亮山洞的萤火虫以及被顾栖坐在屁股底下的天鹅绒蚂蚁。
更远一些守在洞口的低阶虫族们也躁动起来,对于它们来说虫母赐予的名是一种荣耀,是对它们忠心最大的赞扬,即使它们可能并不知道名字是否存在更深层的含义,但无疑——它们想要。
它们想要被烙印上属于新生虫母的痕迹。
它们想要被虫母呼唤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字。
“你们……”顾栖瞬间被几十只复眼盯住,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自己呈现在各色的眼面之上,有种惊悚片的效果。他试探性道:“你们都想要?”
第一个点头的是蓝摩尔福蝶,那对宛若宝石的蓝色翅膀随着主人的翕动落下点点星光似的鳞粉,立马被时刻注意着的蜂一翅膀给扇了回去——那是顾栖第一次看到萤火虫打喷嚏,于是腹部的光源也随着身子的抖动而一颤一颤,像是年久失修的老电路。
顾栖“扑哧”笑出了声,萦绕在心头的“死亡预告”在这一刻逐渐飞离;不同于他不断自我放松的心理建设,这一次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