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偏心,只关心姑爷。等你醒了,不给我买两匣子糕点,我是不会消气的!”
这丫头也就嘴上厉害,说着话就接替了陆珏之前的位置,开始给江月按腿。
从那之后,家里人确定江月能听到人说话,便轮流说些事情给她听。
宝画偷偷告诉江月,当时陆珏带着昏迷的她到暨城,跪在许氏面前,说清了来龙去脉,许氏和房妈妈差点晕死过去。
又说:“我可不管姑爷是啥身份,当时就抄起斧子……要不是夫人和我娘拦着,我当场就能活劈了他!”
就宝画那点花拳绣腿,想近陆珏的身都不大可能,她能自信这样说,自然是因为当时的陆珏根本没躲。
“我到现在还没消气呢,这次是说真的。”宝画吸着鼻子说,“姑娘早点醒吧。”
江月意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晚上陆珏从外头回来,把她从许氏那里抱回房间。
因为江月前头对他进宫的事情做出过反应,所以现下陆珏会事无巨细地把朝堂上的事情说给她听——
就像衡襄说的,前头陆珏将抢夺到的蛊,用寒冰封存,以‘圣药’的名义,送回了京城。
皇帝让人试了子蛊之后,在陆珏回京之前,已经服下了那母蛊。
那母蛊虽假,但衡襄做事极为缜密,造假的活计也费了心思,因此皇帝现下看着可康健了,恢复了壮年的风采,龙精虎猛,却没有把精力花到朝堂之上,而是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光这个月,已经新封了好几个妃嫔。
宫里那些个诞育皇子的妃子,已经快坐不住了,不光是为了争宠,而是担心照着这副光景下去,宫里指不定又要添丁了。
老来得子,那小皇子必然会成为皇帝的掌心宠。
自从先太子去后,皇帝便一直未再立储,若皇帝按着正常年纪驾崩也就算了,若再活个一二十年,等小皇子也长成了,竞争皇位的人选岂不是又要多出好几个?
“胡家已经快坐不住了,其他人也是,镇日里汲汲营营的,还想拉上我一道。其实哪里轮得到他们呢?真要把我逼急了,我带人直接回三城去,挥兵南上,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我想着,你让我别再杀人了,大概也不会想看到那副景象吧,便只好陪他们玩一玩了。”
这方世界原来的发展里,陆珏玩弄起权术手段,把宋玉书都差点玩残,他又颇能隐忍,现下还有煊赫军功傍身,江月倒也不担心他会落败。
每日说上一个时辰的话,陆珏便会给她盖好被子,放下床幔。
而他自己,则守在一旁的榻上入睡。
但月圆的时候是例外,每到这一天,陆珏并会早早地和江月并排躺在床榻上,然后像在军营里那样,用被子把江月裹好,从背后圈住她。
整整一夜,陆珏的身体都会止不住的颤栗,直到满月隐去,才会恢复正常。
江月猜着,这应当就是‘恶烬’的副作用了。
而且那皇帝服用的那假母蛊,也是一个隐患。他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陆珏原本的计划里,他大概没准备回京,而是准备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寻个由头留守三城,等着皇帝死了,剑指京城。
现下都是因为她,陆珏改变了计划,亲身回到了这乱局之中。
等到皇帝暴毙,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前不久献药的陆珏。到时候夺嫡风波一起,他必不能心慈手软,体内的‘恶烬’也不知道会如何。
留给江月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在皇帝死之前醒过来,延长他的寿命,为陆珏拜托嫌疑,保证他堂堂正正地坐上那个位置,看着他当一个明君。
她在芥子空间越发勤奋地修炼。
下一个月圆之夜,陆珏陷入梦魇,浑身颤栗的时候,一只苍白纤瘦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
江月醒来的时节,已经是春末夏初。
万籁俱静的凌晨时分,许氏、房妈妈和宝画简单地批了外衣便都赶了过来。
江月正在就着陆珏发颤的手喝水,看见她们一个个着急忙慌地进来,抿唇笑了笑,“别急,都别急,我已经醒了。也不必为我去请大夫,我自己能给自己治。”
一家子听着她虚弱却真实存在的声音,纷纷红了眼睛。
众人凑在一道轻声细语地说了会儿话,天色渐亮。
陆珏现下圣眷正浓,领了兵部的实差,天亮便要出门上朝。
他走之后,珍珠和熊慧、蒋军医等人也先后听说了消息,赶了过来。
与她们说完话,江月便开始忙碌起来。她先问了从三城回京的有哪些人,然后开始分派任务——
彭城一战之后,丘黎族的余党被赶回了极北老巢,再往北不止气候苦寒,且丘黎族极擅长挖地宫,狡兔三窟,还涉及到邻国的边境,不能继续开战。
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也不能保证,过个数十年、上百年的,这一族还会不会卷土重来,再用什么稀奇古怪的蛊去控制无辜之人。
中原的书简,对这一族记载甚少。
江月让熊慧去联络还在三城驻守的熊峰,想办法搜集一些丘黎族本族的书简,或者是从抓捕的叛党口中询问,多少弄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