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的小老头正一边捧着个酒葫芦,一边眉飞色舞地和陆珏说话,“江丫头制的那药还真是没有出半点差错,我本一早就要顺利地从那狗屁‘圣会’离开了。没成想这信众里头突然叫叛军查出一名细作,鸡飞狗跳地乱了起来。于是剩下的人需要重新搜检,我紧赶慢赶,才在那药失效之前溜了出来。”
陆珏看向齐家兄弟,齐战道:“属下派人查过了,是杜元帅那边的人,差点坏了咱们的计划。”
陆珏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他信不过杜成济,杜成济亦信不过他。
双方都在对方的人马中安插了眼线。前头抓捕彭城百姓和江月进出军营,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杜成济猜出他的意图后,还是不想把功劳拱手让人,我行我素地想要抢在他前头立功。
此时多说无异,当务之急还是让江月研究那得来不易的活蛊。
小老头将装‘圣药’的瓶子放在桌上,见到江月的时候还不忘调笑道:“好好的小丫头,怎么成天挂着个脸?看着都快比小老儿我年纪大了。好了,我功成身退,喝酒去了!”
“我带了许多上次给您用过的‘药水’,给您再装一些吧。”江月背着药箱追出去几步,取出一坛灵泉水,给他装到已经空了的酒葫芦里,压低声音询问道:“您没和他们说吗?”
江月给普通人开脑取虫,保其无恙的把握能有五成。可若换成生气衰微的小老头,那还得再降两成。
今遭也委实算是运道好,虽遇到了变故,却也没有彻底乱了计划。不然若是无名真的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服下那‘圣药’,大抵是没命再活下去的。
小老头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递到唇前,压低声音道:“哪里能让他们知道,不然谁会同意让我去?只咱俩知道。反正我左右也就这二三年的活头,死就死了。再说现下不是没事吗?没得操心没有发生的事儿!”
两句话的工夫,灵泉水装好了,无名乐呵呵地捧着酒葫芦离开了。
江月庆幸地呼出一口气,回到桌前去看那‘圣药’。
她先细致地揉散了包裹蛊虫的外壳,仔细分辨,里头有元胡、罂粟、天仙子等止痛药物,用来麻痹人的痛感,使人不至于察觉蛊虫入脑的疼痛。
外壳散去之后,里头是一枚半透明的薄如蝉翼的蜡丸,包裹着米粒大小的小虫。
江月拿出前头从彭城百姓身上取出的血滴入,那小虫就顿时有了苏醒的痕迹,慢慢地舒展身体。
之后的几日,江月都留在了军营之中,用这小虫反复试药。
让人头痛的是,这小虫居然不畏惧各种药物,即便是一些对人体有害的毒药,都不能伤它。
江月极尽所能地配药,效果却并不理想,总觉得差点什么。
似乎是它真的只畏惧高热,可若真的用高热对付它,它必然会像前头那几条蛊虫一样,爆体而亡,也就会让其宿主一并死亡。
进度再次受阻,江月一筹莫展,连着不眠不休了数日,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大圈。
陆珏实在看不过眼,这日直接把她从案前横抱起来,催着她早些入睡。
江月无奈,说自己真不想睡。
“不想睡也陪我躺会儿。”
两人躺下之后,陆珏还跟前头一般,用被子将她裹好,哄她入睡。
江月虽闭上了眼,却确实是没有半分睡意,只在脑中整理思路。
陆珏感受到了,便投其所好,捡了些相关的事儿,用讲故事的语气说给她听:“其实,我才是跟丘黎族、跟叛军打交道最深的人。”
他曾被叛军所擒,足足一月的时候,他才寻到机会,拧断了自己的拇指,摘下镣铐逃脱。
江月知道他这段经历,但是也知道那段经历过于痛苦,便一直没有问过。
察觉到她没再接着费神思虑什么,陆珏笑笑,接着道:“其实那一个月的里,无外乎就是上些刑罚,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些我们军中的情报。若说有什么诡异的,大抵就是那极乐教那位从来不以真容示人、身着黑袍的教主也曾来瞧过我,亲自给我喂下过药丸。”
江月询问道:“是那‘圣药’?”
“那时候尚且不知,但我猜着应当就是了。我不通医理,并不能通过药丸分辨出成分。只觉得当时吃下之后,嘴里有股怪味儿……那教主等了许久,在我面前说了句‘奇怪,怎么无用?’。他随行之人劝道‘想来是这天……’,但只说了那么几个字,便自觉失言,止住了话头。”
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但陆珏记忆力过人,将他们二人的只言片语记到了现在。
“当时尚且不知道那‘圣药’就是蛊虫,便并未想过那人说的‘天’是指‘天气’。其实彼时我伤重,本以为活不到逃脱的时候,但那教主离开之前说了让狱卒仔细看顾我,别让我死了。”
他带着笑意说起那段经历,江月实在是笑不出来,“他们……拿你试药?”
“应当是吧,后来每过几日,我就会被喂下药丸,症状不一。但你也知道我体质异于常人,过程虽辛苦了些,但却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是七窍流血,那次惊动了那教主,接了我好些血走……”
他说话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