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卸掉常启下巴的,不是旁人,而是那容貌出挑、身形纤瘦的珍珠!
“我累了。都下去吧。”陆珏淡了笑,摆了摆手。
众人都默不作声地往外退,回过神来的江月也跟上。
走在江月前头的是齐战,出了屋子后,他略站了站,同江月道:“殿下确实喝了许多那‘成人酒’,还麻烦娘子看顾一些。”
江月一想还真是,陆珏方才虽然说话颇有条理,眼神却是不怎么聚焦,带着迷离的水光。
那醉意三分真,七分假,不然也不至于骗得常启掉以轻心,连自己贴身的东西让人摸去了都未发觉。
江月便点头说知道了,而后去了灶房,跟还守在灶前的侯大婶要来了一盆温水,折返回去。
江月刚走到门口,却听哐啷一声响动,一个茶盏砸碎在自己脚前。
裙摆处立刻被溅上一大片水渍和茶叶。
她有些被吓到,陆珏似乎是也没想到她还会回来,怔忡了一瞬,才问:“你回来作甚?”
江月回过神来,并不跟喝醉的寿星公一般见识,解释道:“我打了盆温水,你擦洗一下再睡,会舒服一些。”
陆珏复又在椅子上坐下,垂下了头,高马尾扫在脖颈处,他便有些烦躁按地伸手扯头上的黑色发带。
江月把木盆搁在桌上,伸手帮他把发带解开。而后再拧了布巾,递给他。
看他还兀自垂着脑袋不动,江月便蹲下身,用热帕子轻柔的一点点擦过他的脸。
等擦完了脸,她再拧过一次布巾,开始为他擦手,顺带给他把了个脉,他的脉搏跳得很快,体内气血翻腾,确实是被那‘成人酒’影响颇深。
陆珏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轻缓温柔的动作,半晌后才再次开口道,“你知道我今日的安排?”
“猜到了一些。”江月说,“毕竟你特地让熊峰喊来的那些人,都是前头去过路安的熟面孔。你上次休沐的时候又提点过我,说最近就会把内奸抓出来。熊慧虽说这宴席是瞒着你办的,但若是城寨里的事真能瞒过你,那你怕是也活不到现下。”
“那你也知道珍珠是我特地安排的人?”
“那倒不知道。”江月说。
珍珠看着就是个胆大奔放的明丽少女,谁能想到她还有那么一手武艺?
别说是她,应当熊慧和其他同她玩得好的女孩都不知道。
陆珏抬头看她,还是那样炽热的眼神,略显急切地想从她眼睛里分辨出什么。
“你为什么不生气?”
他眼前的少女似乎并未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下意识地反问说:“嗯?我为什么……”
陆珏脸上的神色骤然冷若冰霜,飞快地从江月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嗓音同样冰冷,“出去!”
他从来没再她面前这般,江月微微怔忪,他不耐烦地将桌上的水盆掀翻,垂着眼睑一字一顿地道:“我、说、出、去!”
那盆温水又溅在江月的裙摆上,把沾染着茶水的裙摆弄的越发湿漉。
她默不作声地站起身,飞快地出了去。
屋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陆珏的呼吸急促,手指用力地扣在桌上,直到掰下一块桌角,木刺随着他用力的动作,陷入皮肉之中,渗出滴滴血珠。
他浑然不觉,只用力地咬着口中软肉。
直到门口又有了动静,江月拿着墩布再次折返。
陆珏呆愣愣的,看她蹲在地上简单擦拭青砖上的水渍,而后不发一言地抽走他手中的桌角,将烛台挪近,用银针一点点挑出他血肉里的木刺,用细棉布将他的手包起来。
做完了这些事,江月才缓慢地开口道:“对不起。”
人非草木,她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来陆珏希望在她身上索求的是什么。
她大可以同他解释,说类似‘因为对你有信心,所以觉得你不会真的和旁人有什么’之类的话,亦或是装出非常生气不虞的模样。
可是她确实是心绪起伏比常人小很多,不然也不会因为‘仁心不足’而需要到这方世界历劫。
她可以对他好,很好很好,比从前好上很多倍,但见惯了人世间险恶的陆珏,心思远比常人敏感,早晚会发现她与旁人的不同。今日又是他的生辰,她突然有些舍不得骗他。
“生气也不要伤害自己。我不烦着你了。”江月起身。
她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身后响起踉跄的脚步声,下一瞬,她的背抵上灼热的胸膛。
陆珏将脸埋在她的肩头,闷声闷气地说,“她们对着我跳舞,对着我笑,抢着同我亲近,要扶我进屋……你还和她们说说笑笑,说给她们做什么凉茶……你真的没有一点不高兴吗?就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方才还对着她冷声冷脸的少年皇子,像突然换了个人,变成了一只可怜兮兮、急需主人安抚的大狗狗。
江月努力回想了一下,诚实地道:“有一点点。”
从前院进入到后宅的时候,她听到了珍珠的娇笑声,当时尽管已经猜到是陆珏的故意安排,却还是走到了屋前确定。
等那声音真切的传到了耳朵里,她才发现自己靠得太近了,快步调转方向,寻了个离得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