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日冷过一日,梨花巷一带冷清的不行,她闲来无事,手边的那套银针都快擦细一圈了,用来研习一下这个时代的医书再合适不过。
而且在穆家的时候,她就见过那一屋子的医书。那些医书都有些年头了,穆家的老大夫和医女都已经研读过,随意给出几本,也就不用穆揽芳再另外花费银钱。
因此回信的时候,江月就说想要几本医书,另外约定好十日后上门去给她复诊。
时间转眼到了腊月,县城里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新鲜事。
据说是成华县的尤家发生了命案,铐走了好些人。
那案子还不是在成华县审的,而是一众犯人都被提到府城去了,在府城开审。
因为路安县距离府城路途遥远,如今百姓们还不知道具体境况和后续审问结果。
但都惊动知府大人提审了,想也知道这事儿肯定小不了!
更架不住那尤家是本县的知县夫人娘家,所以尽管只听说了那么一点消息,也足够本县百姓们议论纷纷的了。
这日正是江月去穆宅给穆揽芳复诊的日子,许氏不放心宝画跟着,毕竟前头宝画自个儿都陷在穆家后院脱不开身,还得江月反过来去安抚她的情绪。
便让联玉陪她一道去。联玉会武,又是男子,再遇到这种麻烦事,起码还有个能回去报信的人。
两人一大早出的门,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聊的都是这桩事。
听到之后,联玉还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江月见了自然心中纳罕——
明明他自个儿前头说的,这灈水莲香已经牵扯到了十数条性命,又牵涉到了两个县,所以穆知县或者成华县的知县很有可能独自处理不了,会上报给知府。现下的境况不是跟他预言的一般无二么?
江月正要发问,两人已经到了穆宅,绿珠已经在门口等候,便暂且按下不表。
后头联玉被请到前堂,而江月跟着绿珠去了后院。
几日未见,穆揽芳就仿佛了变了个人,脸上的虚肿消下去不少,日常的衣裙穿在身上都空落落的了。
因她身子还没好透,便没有跟着绿珠一道在大门口等候,只在自己的小院门口亲自迎接。
“大冷天的,怎么还亲自来迎我?”
穆揽芳亲热地拉上她的手,说:“你都亲自上门来替我复诊,我亲自迎一迎你又有何妨?”
说完,两人拉着手进了屋。
刚进屋,江月就看到里头放了五个大樟木箱子,占了屋子里泰半地方。
“我让人把医书都拾掇好了。想着你家铺子里地方不大,便用樟木箱子装好了,樟木防虫防蛀、驱霉隔潮,回头也方便你拿取。”
这哪里江月说的‘随便几本医书’,分明是把穆家这些年珍藏的医书尽数搬过来了。
这个时代的书价格昂贵,尤其是穆家的藏书都装帧精美,这上百本医书,价格也在百两之上了。
怕江月要推辞,穆揽芳又接着道:“拿不出现银酬谢我已经十分惭愧,既这些医书对你有用,你就尽管收着。若是推辞,那我就让她们再折腾一番,原样把书都安置回去。”
说着穆揽芳便看向绿珠和翠荷她们。
绿珠和翠荷也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把发红的手掌摊开给江月看,脸上的表情也可怜兮兮的。
江月哪儿还能再推辞,便无奈笑道:“那我先收下了。不过我医书看得快,过几个月看完就能全部归还。到时候还是得麻烦绿珠和翠荷她们。”
穆揽芳笑了笑没接话,只把手腕伸到她跟前,让她把脉。
诊脉之后,江月道:“你体内的余毒正在慢慢清理,不够毕竟中毒的时日长远,所以那解药还得服用一段时间。按着现下的恢复程度,我估摸着得连续吃上半年,才能彻底康复。期间还是得多调养,那些你府中的大夫和医女都会,我也便也不多说什么。”
穆揽芳收回手腕,对江月再次道谢,而后又道:“尤家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
江月点头,“来的时候听人说了一些。”
这会儿小院里也没有外人,穆揽芳就把那日的情况说与江月听了。
却说那日江月和联玉离开后,屋子里的尤氏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
十数条性命,每一个都是用了灈水莲香后血崩而亡,既让人点破,再强咬牙说不知情,傻子也知道行不通。
因此尤氏立刻膝行到了穆知县跟前,哀哀戚戚地求他看在哥儿姐儿的面子上,把事情就此打住。
她愿意自请到乡下庄子去,后头不论是穆知县要休妻,还是要她‘病故’,她都绝无二话。
穆知县最疼爱长女不假,但对另外一双亲生的儿女,也是看的如珠似宝。若把事情闹大,发落了他们的生母,对两个孩子肯定有影响。
所以一时间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让在场的知情下人都不许乱说乱传,而后让人把尤氏和曹妈妈等人看管起来。
此后,穆知县进了书房想了一天一夜,出来后便有了决断。
“我爹说他那一天一夜把家里的各种医书都翻看了一遍,但凡灈水莲有记载的,都只写了其无毒,可制香。虽然咱们路安县和成华县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