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俱乐部训练场, 空无一人。
教练先生直接向贩卖机投入几个硬币,拿起“咣当”一声坠落的Pocari sweat,走到一旁的长椅, 看清对方手里的饮品后,迟疑了片刻,没有再递出去手中那瓶:
“…草莓味的calpis确实适合调剂你现在心情。”
幸村不置可否:“…他找你来当说客?”
“…不…”,他听见教练先生坐下后,这么说:“…我来和你道歉, 因为我开始意识到, 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
幸村微微侧过视线。
漫长的寂静过后:
“…我拿到最初那份诊断单的时候,那个医生告诉我, 这是一种发作起来会不得了的病。所以我提前带你去那个盛大的舞台,带你去见见更多类型的对手,我想告诉你,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期待和精彩,拜托你要撑过来…”
……这其实算幸村第一次和他正面接触,以往教练先生只留存在他的日记, 但他忽然就可以理解, 为什么书写日记的另外一个人会那么信赖他了,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柔和道:“…不, 有效的, 你应该是成功了…”
…至少他是了解他自己的。
——他的身体装有两个灵魂,一个自由自在,一个枷锁在身。
那片舞台会一直像伊甸园之果一样悬挂在他面前,诱惑着他不断向前靠拢。
只要灵魂未曾上过死亡的枷锁,他永远会永不停歇地追逐, 就像他们所期待那样,徘徊不前过后重新行动…
良久,塞波抬起眼皮来,蔚蓝色的瞳孔清晰见人:“…但我做错了。”
教练是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者。
他满怀期待地规划好一切后,当他再度回头分析此事,立刻意识到包裹在糖衣内里的只是一个空心气球而已,气球脆弱不堪,糖衣也脆弱不堪,甚至当它干瘪爆炸时,更容易伤到人…
“…如果命运将你永远停在原地,那片舞台以后会成为你生命里漫长的阵痛,得不到,忘不掉,换而言之。我自以为是地做了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我很感激你所做的这一切,不必抱歉。”,幸村不愿意再谈,径直换了个话题:“迹部和你谈过了吗?”
教练转头看着他,顺着他的话题继续往下:“…是,因为病情眼下还不算棘手,你又告诉过他心爱可抵一切困难,所以他自始自终都对你充满了盲目的期待,并认为你只是一时被吓到而已。”
但这个认识,再多一些时间门,就会被他自己亲手推倒。
冰冷的瓶身,凉度宛若实质地传到他手心里,幸村眼里的微光慢慢暗淡:
“…那他现在应该会很失望,因为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关于这点,我们稍后再讨论…”。
塞波仰头靠在长椅靠背上,凝视他柔和的下颌线,心一寸一寸地柔软了下来,忽然很想摸他的头…
…跟想象中的一样柔软,还是那个手感…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幸村难得呆愣了片刻,似乎不是很能适应这个浪漫主义先生忽然而来的亲近。
“…据说,被摸头的人会长不高。”
……幸村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委婉地出声拒绝,似乎还在斟酌本尊和对方的相处模式……
教练“嗯”了声,沉默了好一会,有些可惜地收回手:
“……你比他温柔多了。”
幸村应声动作一停。
“…也比他成熟很多,他一般会直接动手的。”
塞波似乎嫌他心还不乱,目光如炬,又继续添堵道:
“你有什么喜好吗?喜欢喝草莓味calpis也算的…”
幸村眼底浮现带上几缕微妙的诧异…
“…这台贩卖机在这里躺了一年多了,他不喝calpis,尤其拒绝草莓味的一切饮品。”
幸村放下手里冰凉草莓味的calpis,一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哪来的偏好包袱:“…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
教练双腿交叠,摇头不赞成他的说辞:“…他被俱乐部其他同龄人当众羞辱过,说他喝草莓味calpis的样子就像穿粉红色纱裙的柔弱小公主,他报完仇就当场戒掉了。”
幸村“嗯”了声,随即一言不发。
塞波换了个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妥协道:
“…好吧,其实是因为俱乐部其他男生一开始喜欢送他草莓味的calpis,说和他很是相配,他报完仇就当场戒了,但我不明白这两者区别在哪里?”
明明第二个版本听起来更加具有羞辱性。
——虽然结论是一样的,但后一个版本在幸村这里就是比前一个可信一些,区别就在于…
幸村:“我不认为有人敢当众羞辱我。”
教练摩擦着下巴,“噢”了一声后,体贴地没有给他举出反例来。
“…其实抛开这些飘渺的猜测,最重要的是——我是他的教练,还是一个精神系教练。”
“…如果他有迷茫不解之处,虽然这么说有些自负在里头,但我是最适合给他答案的那个人,就这点而已,我还是很感激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