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绿意更浓, 树枝摇曳,绿荫遮下,是由浅入深的色彩, 搭配虚无飘渺的意境,美美钩织着夏天的生机…
幸村腿上摊开雪白的画册, 笔触“沙沙”作响,鼻尖是清新的花草香气, 慢慢冲走他从医院带出来如附骨之蛆一样让他难以忍受的阴霾。
他安静的时候更像一桩精美的塑像, 优美的笔触勾勒出精准的线条,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 流连在他优美的侧颈上,跳跃在他密长的睫毛…
他今天的「模特」很乖巧,一动不动地让他描摹,趴在石头上,强壮而坚硬的外壳让它看起来体大而威武,独特的触角更是轻巧别致。
“辛苦你了”, 幸村勾勒完最后一处细节,温和和它道谢。
“真了不起呢”
……?
“这只体长达95毫米,宽约是…38毫米,呈长椭圆形, 脊面十分隆拱”
“颜色通身是深棕褐色,头部较小;触角…竟然有10节, 鳃片还是3节的孩子”
一道陌生而低沉的关西腔调响起,暗含着激动和难掩的兴奋,幸村停下手头的笔,转头看向来人…
…糟糕,好像打扰到人家作画了!
白石察觉到自己的轻率, 顿了顿,轻咳一声,用不太自然的语调解释道:“不知名君,抱歉了,我看这个孩子不自觉看入迷了”
幸村扫了眼他手上的白色绷带,温声道:“无妨,这个孩子很乖巧,确实很容易让人看入迷”
“不知名君果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只小仙无论是从外表还是内在,都是个超级棒的家伙”
“小仙…”,幸村低声道,“这是这个孩子的名字?”
“不是哦,它的大名是独角仙,学名称双叉犀金龟,又称兜虫,或者你可以叫它兜兜”
白石用那只满是绷带的手,撑着下颌,目光直直地注视着石头上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贴近它,又生怕惊动它:
“在不同条件下它还会变色,像在我们关西,小仙是深蓝色的…”
对方侃侃而谈的模样,应该是很喜欢甲壳类的生物,手上缠着绷带,却又不像受伤的样子,大概是某种训练:
“你是专门为这个孩子而来的?”,关西地区离东京,可是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也不全是”,白石浅蓝色的袖口松松挽起,丁子茶色的发尾微微上翘,眉毛闻言耷拉了下来:“因为家里也有一只差不多的孩子…”
“想给那个孩子找个同类的玩伴么”
“嗯嗯——但一想到这个孩子的家人在这边,当然,也有可能它更喜欢外面的世界…”
“我明白的”,幸村侧过视线,目光投向那个强壮的孩子,涟漪层层:
“这些可爱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让人挂心,又不能忍心剥脱它在外自由自在的天地”
“就是这样的,不知名君心思真是好生通透呐”,还是个温柔细腻的好少年!“遇上这个孩子,证明今天一定有运在”
“它算是今天意外的收获”
意识到对方指的是画册上作品,白石栗色的眸光,聚起后直接星光点点,惊叹道:“好厉害的笔触”
“每一处细节都完全拿捏到位了,这个体型比例,触角的角度什么的,全都刻画出来了呢!”
“不介意的话,用这个留作念想如何?”
“咦?”
“不能当玩伴,至少让它和东京的孩子打声招呼”
通讯工具提示声响起,幸村对另一边的人已有所预料,起身和对面的少年告别。
树叶婆娑,夏风微凉,风吹过他手上细腻光滑的画纸,白石回过头来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眸底划过一起茫然…
…不知名君看起来有些眼熟,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对方…
…伤脑筋呐,早知道应该自报家门,再问过对方的姓名,“小仙二号,你说呢”
小仙二号整个身体瞬间换了个角度,只留给他一个高冷的屁股,磨磨蹭蹭地打算刨坑退场…
“再聊会天怎么样,这么快就要回家吗,天色还很早呢”
霹里咕噜,好吵兜嘞,要刨个新坑继续睡大觉!
“嗯嗯——这边的太阳也很暖和哦,真的不再聊会天吗!”
就知道吵吵吵!看兜角撞绝招,原地使出挖地洞,跑路!跑路!
“你是小姑娘吧”,白石脸几乎要贴到它消失的洞口了,深情地挽留道:“强壮的小姑娘,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跑得也太快了吧!
……
“《游艇上的午餐》是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晚期的得意之作,但在此画之後,雷诺阿逐渐放弃专注在制造光影的呈现,而趋向于较平实的描绘。”
幸村和赤司游走在一幅幅光影交叠的油画面前,前者眸底的流光溢彩逐渐掩不住,用低缓轻暖的语调慢慢为身旁人介绍道:“印象派画作,习惯于用变化的色彩渲染阴影、暗面、亮面和高光,而不是简单地加入中性的白色、灰色和黑色,但即便是朴素的色彩也能呈现出生动的效果”
赤司看着对方难得的情绪外露,再加上特定的会展风格,大概知道迹部的雷阿诺画集是为谁准备的了,目光贴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