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察言观色, 打算要把这人赶走。
不是什么领导,就算市级领导来到化肥厂,自己接待也绰绰有余。
倒还轮不到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人来这里装样儿。
再说了省里来的领导, 也不会这么直呼其名。
这人又是哪根葱。
吴主任一个眼神,当即有干事上前挡住了那男人的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是她哥。”
南雁闻言嘴角直抽抽,她倒是真有个亲哥,但高东升还在老家猫着呢。
这年头想出远门可不容易,没有公社大队开的介绍信, 他总不能靠一双腿走上百里路吧?
有这能耐的话,南雁倒是能高看他一眼。
再说了亲哥长啥样她还能不知道?
吴主任见状,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丁海铭, “丁局长,这是怎么回事?您这是带来了哪位神仙,怎么还乱认亲。”
丁海铭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混账东西跟自己再三保证,说他跟高南雁是亲戚, 到了这边肯定能把这五千吨化肥的指标拿到。
谁知道高南雁直接来了个六亲不认!
丁海铭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烟!
他在化工部的时候, 怎么会受这种鸟气?
“潘建华, 这到底怎么回事!”
县官不如现管, 在南谯县化工局上班的潘建华听到这话,连忙解释,“我没撒谎, 高南雁你不能当了大厂长就六亲不认啊,我是你大表哥。”
“我娘家母亲姓胡,有两个阿姨一个早逝一个生了三个女儿,哪来的什么表哥?再说了, 化肥厂不是我家私产,别说表哥,就算是我亲爹妈来了,也没用!”
潘建华听到这话倒也不慌,“你爸妈又没给你铺路当厂长。”
南雁冷笑一声,“怎么,我还靠了你爹妈不成?”
丁海铭眉头直皱,这都是在胡说什么!
潘建华却没听出这浓浓的嘲讽,“我妈死的早,帮不了你。可咱做人不能忘本啊,我妈是林广金,林业他大姑,林业是谁,你不就是靠林业那条命换来了这锦绣前程,你总不能连林家人都不认了吧?”
南雁脸上神色凝重几分,看着潘建华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吴主任见状,眼底神色也变了几番。
都知道这位高厂长年纪轻轻就做出了成绩,以至于大家都差不多忘了,这位还是烈属出身。
但作为办公室主任的吴孝钢记得十分清楚。
虽说南雁是外地人,但有些事情想要打听倒也不难。
比如说厂长跟娘家关系破裂,再比如说她一直跟婆家关系很要好。
要真是婆家那边的亲戚,还真不好弄。
潘建华这么一说,倒是把那俩干事都唬住了。
不自觉地松开手,由着这人活动肩周的得意,“做人不能没良心,要是没林业能有你今天?你说对吧?高、厂、长。”
潘建华看着这个青春正值芳华的表弟媳,觉得她身上没什么女人味。
明明正年轻,结果把自己收拾的特别板正,一眼挑不出错来,却也没了半点女人该有的温温柔柔,反倒是格外的严肃,想吓唬谁呢?
女人顶破天也就能做出那点事来,还是回家洗衣服做饭看孩子更重要。
轻佻的目光落在身上,南雁瞥了一眼,“我能有今天,是组织信任我,我努力工作换来的。不用靠谁,也没想着要谁给我当靠山。”
她忽的话锋一转,“看来丁局长这是有备而来,专门带人来砸我的场子?”
丁海铭不喜欢南雁,冠冕堂皇的话嘴上说的好听罢了,脾气更是跟粪坑里的臭石头一般无二,不过是比他们更走运,得到了大领导的青睐。
如果自己有这机会,肯定不会比她差!
尤其是现在,明明没自己高的一个女同志,竟像是高高在上的俯瞰自己。
丁海铭很讨厌这种感觉,“我没这个意思。”
“那这是什么意思?这位难道丁局长不认识?”
有干事当即代替丁海铭回答,“认识,他跟着丁局长一块进来的,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
南雁点头,“丁局长还有什么想说的?”
看着领导被南雁一再逼问,潘建华出来救驾,“我说高厂长,咱自家人面前犯不着这样摆谱……”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吴孝钢你干什么的,什么人都往厂里放,当化肥厂的办公楼是唱戏的堂子吗?”
背了锅的吴主任连忙喊人把潘建华给架出去,后者哪肯答应啊。
他还没能帮丁局长完成上级指标,搞不定这事谁给他升官啊。
挣脱抓他的人,径直往南雁面前冲,“高南雁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回头把你那点破事全都给你宣扬出去?”
别说办公室里的人了,就连跟过来瞧热闹的董长风听到这话都傻了眼。
看热闹归看热闹,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阴私谁没有啊,但私底下讨论就成了,扯到台面上的真没几个。
真闹起来不好收场。
别的不说,这位前丁司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过来,难道就没提前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