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塔西将点燃的灯芯草放入灯台,小屋顿时暖光大放。
少女面颊红润,眼眸晶亮,凯瑟琳也很为她高兴……..嗯?蕾塔西的父亲不是病重吗?啊阿,自己又想太多了,那应该是焦急的表情。
她没有忘记:“蕾塔西,谢谢妳替我把盒子修好,还替我复制出钥匙。”
凯瑟琳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下拿出那个小盒子,匣中小鸟生出一把翅膀形状的把手,似乎只要转动翅膀,小鸟就能低声歌唱。
蕾塔西神情古怪地盯着盒子,好半晌说不出话。
最后她只能僵硬地带过去:“等出去后再说吧。”
奥莉维亚早就出来了,甚至有空给自己换上新装,嫩绿马甲描白蕾丝,一件轻便俏丽的女骑手装,招摇得像夏天的青草,一看就知道是沃顿从哪个老鼠洞给他们小公主偷渡进来的礼物。
本来急匆匆的蕾塔西看到都有些咬牙切齿了,她之后还得给这个家伙做牛做马…….但为了莳萝女士的托付,她蕾塔西今天用用绑的也要带她们离开圣城。
最慢的就属尤莱儿,她在稻草堆东扒西扒,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像极了一只囤货的仓鼠。
“外头风雪很大,我可不想做圣城的冰雕。”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件又破又旧的黑羊毛大披风。
四个女孩躲进大披风,袖口和颈口缝隙塞满稻草堆,算得上一层保暖。记路能力最好的凯瑟琳走到前面,提在手上的小灯台像是一颗亮闪闪的星星,温柔地指引女孩走出黑暗。
蕾塔西将最后一点用来挪动石门的油全倒入凯瑟琳的灯台,她喃喃道:“祝特莎和伊莎贝拉那些老巫婆下地狱吧!我们要离开了!”
几人小心翼翼摸索着下楼。一走出石塔,风雪如冰冷的刀剑,手上的灯台就像暴风中的小屋,镶彩玻璃的窗口时明时灭。凯瑟琳一边带女孩们沿着建筑壁走,一边尽可能用披风挡住岌岌可危的烛火,
她们在刺骨的风雪中前进,躯干四肢就彷佛穿戴着一件冰冷不合身的钢铁盔甲,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笨拙,彷佛一不小心都会狠狠摔在坚硬的石地,变成七零八落的惨状。
凯瑟琳试着安慰她们:“风雪会盖住我们的足迹和身影,这可是圣城百年来最大的一次风雪。不过烧铁河没有结冰,杰洛夫大人告诉过我,烧铁河从不结冰,它的温度最适合锻造,他还曾经告诉我一个炼金配方…….”
奥莉维亚冻得快喘不过气:“谢谢你喔,凯瑟琳,但我比较想念香料热酒的配方,像是蜂蜜、烤苹果、丁香,肉桂…….”
“没有香料热酒,但边角屑料要不要?”尤莱儿掏出一个小包包,只是一些收集来的香料残渣,八成又是从厨房偷偷摸来的,但各种五花八门的香料气息就像是寒夜中的一团火。每个女孩拿了点,放在嘴里去寒,凯瑟琳也拿了点香料碎屑加在烛火,让它散发异香。
“感觉尤莱儿妳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了。”蕾塔西忍不住叹一口气,这家伙总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仔细想想磨坊的田鼠也是这模样,自己都快控制不住想去掏掏看对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伊莎贝拉她们偶而也会偷吃消夜,香料和面粉的数目早就被做胡涂了,我那点手脚不算什么啦。”
尤莱儿偷偷笑到一半,凯瑟琳打断她。
“到了。”
关押罪犯的危塔地处偏僻,一路不会遇上什么人,但要离开圣女院,她们就必须穿过祷告大厅——平日修道女们用餐和宴客的地方。
镶彩玻璃窗凝着冷白的霜雾,圣女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窥见厅内的烛光若隐若现。凯瑟琳猜想是神像下的银烛,她在帮忙劳作时,暗暗记得每个红袍圣修女的习惯,像是院长特莎总是勤劳地点起至高神像脚下的银烛,睡前还会再检查一次。
但那是在晚钟之后的事。凯瑟琳很庆幸钟还没响起,她们应该可以直接穿过无人的大厅…….
香料烧焦的气息让少女微微一愣,凯瑟琳看着突然熄灭的灯台,微微皱眉,
怀中突然感觉到一丝灼热,衣服似乎喷溅上些许燃烧的余烬。少女往身上一摸,拿出那一条缀有穗子的护身符,小小的鹅卵石在掌心滚烫发热,像是有什么亟欲要诞生。
凯瑟琳收起吊坠,抬起灯台,余温融化了玻璃窗的冷霜,也让她看清楚里头的场景,隔着一道墙后,温暖的厅堂就彷佛另一个世界——
大厅坐满了人。
奥莉维亚的声音在耳边探问:“怎么回事?今天有晚宴吗?”
凯瑟琳摇摇头,她屏气凝神看入大厅——那幅圣女手持木纺锤的镶彩玻璃画在烛光中栩栩如生,在她前面黑袍交织着红袍,所有修道女都在这,包括特莎和伊莎贝拉;她们坐在最上位,闭着双眼,似乎在带着所有人进行祷告。
尤莱儿像小鼠一样动起鼻子:“浑蛋!她们吃了那么多好料,我看看,餐前的水果和奶酪、炖汤……我闻闻,这味道是蜂蜜烤鸡,杏仁奶炖猪排、洋葱红酒酿鹅肝……还有一整只香料烤天鹅!!”
本来急匆匆的蕾塔西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宵夜吗?根本就是庆祝的盛宴吧。”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赶忙催促:“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