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指控方, 费欧娜自然也有呼唤证人的权利,事实上这也是她目前唯一拥有的权利。
圣主代理人和雅各布对视一眼,虽然开场出师不利, 但等璀璨的圣火点起来, 金笼子的黄莺叫声立刻就会取悦看戏的群众,当神像的面容在栩栩火焰中镀上金光,信徒依然会欢欣鼓舞,赞美至高神的公正和伟大,亦如往常, 从未改变。
“至高神慈悲,接受罪人的请求,说出妳要传唤的证人。但若是对方不愿望, 也不可勉强。”
圣道师们也想看看,还会有谁会愿意为谋杀犯出庭作证?青铜骑士和沃顿公爵都是与此案不相干之人,哪怕他们再偏颇费欧娜, 顶多就是鼓舞下群众的风向, 让费欧娜的骨灰少被吐几口唾, 其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把血迹斑斑的白荆剑就是如山铁证, 再加上亲叔叔的指控,费欧娜能活到现在全凭圣城的公正和宽容。圣女院那边早就命人备了干净的松柴、牛油、亚麻碎布等。圣道师们真心为费欧娜祈祷, 这也是她唯一可以获得救赎的方式。
费欧娜会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她会在圣火的洗礼下恢复纯洁无瑕之身, 骨灰撒入蔚蓝大海, 化作小鱼回归至高神苍蓝的怀抱。
费欧娜不晓得自己已经在别人眼底飞升成鱼了, 她的目光扫过笼外的人,毫无意外都是恐惧、厌恶、好奇,彷佛将她看成什么毒蛇猛兽。
她的目光扫过沃顿公爵, 不着痕迹地点了头,然后很快又移开,奥莉维亚的父亲已经帮了够多忙,至少现在她明白该怎么做了。
圣堂为她准备的刑场,也是凯瑟琳为她准备的比武场,最后的一线生机需要她去争取。
不过费欧娜还是在心底小小祈祷一声,双胞胎最好没骗她,希望女神保佑那个盗取父亲名字的蒙塔二世如愿上当吧。
她的目光最后停在自己的叔叔身上,男人头顶飞鹰旗帜,光鲜亮丽的衣袍也是伊格克劳的黑黄家族配色,就连斗篷也镶着一圈崭新的老鹰饰毛。他的坐骑马匹挂着一身蜂鹰家徽的黑黄挂毯,马头的盔帽雕出老鹰的翅膀,派头十足,恨不得人人都能第一眼知道他是伊格克劳的伯爵。
说实话,齐利安的身型和其兄长蒙塔有几分相似,当阳光模糊视线时就更像了,但也就这样了,费欧娜记得母亲抱着她亲自来迎接出征回来的蒙塔大人。父亲身上永远都是那具刀痕累累的铜甲,女兒每指一个伤痕,父亲就能讲出一段精彩绝伦的战役,也是她入睡时最好的床边故事。
蒙塔大人身上唯一突出家徽的头盔在一场战役被削去老鹰的脑袋,只留下一对坚毅的翅膀,但人人看到他就能立刻喊出白熊塔伯爵和蜂鹰骑士之名。
齐利安哪里像他兄长,他最多也就是一只长着毒针的蜜蜂,微宽的身型在黑黄配色下还真有点像。
一点害怕和悲伤也没有了,少女忍着笑,却彷佛还眷恋着一丝亲情开口:“叔叔……”
齐利安一脸哀伤地看着她,他是真心感到可惜,费欧娜的确遗传祖辈的好血统,强壮美丽又精通一身武艺,她本该做自己那个不争气儿子的好妻子,为他生儿育女,让日后自己的血脉更顺理成章接任蜂鹰骑士的头衔。
是啊,如若可以,没有人想眼睁睁看着哥哥的独生女被活生生烧死,但这个侄女就和她早死的母亲伊莱雅夫人一样贪婪无耻。
那女人生前一直防备自己想把他逼出白熊塔,她的女儿更占着哥哥的疼爱,恬不知耻霸占长子继承权。兄长上战场英勇无敌,但下战场就被这对母女拿捏死死,他绝不能看着伊格克劳的姓氏随着那可笑的玫瑰律法一同枯萎。
“费欧娜,亲爱的,愿至高神宽恕妳。”他委婉地拒绝做费欧娜的证人,却听对方转了一个弯:
“我是说齐利安大人,你好像把白熊塔大部分的人都来了,我想传唤曾经服侍我的侍女和仆从,所有人。”
齐利安愣了一下,忍不住狐疑地盯着她,毕竟战斗发生当下,那些侍女和仆从早就被人用各种理由打发下去,根本没人看到事发经过,只有费欧娜一人孤军奋战。
就算有忠心耿耿的女仆愿意为费欧娜说谎,又有谁愿意相信低位卑下的仆从呢。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齐利安和圣道师对视一眼,点点头。
第一上来的是不过十岁出头的小马童,费欧娜熟练地唤他杰瑞,请求他发誓为自己说实话,告诉大家那天的所见所闻。
第一次见识这种大场面,马童本来吓得双脚发软,但听到小主人的声音,忍不住抬起头。他看向费欧娜的目光似乎找出了勇气,男孩僵直着身子,结结巴巴讲述自己所有记得的事;当天早上他吃了热菜汤和面包,打扫马厩滑了一跤,有一只发情的公马异常凶悍……
他还讲到齐利安的儿子,蒙塔二世坚持要驯服那只发情的公马,却被一脚踹中屁股,好半晌爬不起来,得叫来三个人才能抬起他,尖叫的声音引得其他马儿躁动……马童还没说完,圣主代理人已经不满地用圣槌打断群众的哄堂大笑。
齐利安发出愤怒的警告,马童有些无措地看向费欧娜,眼看就要被赶下去,突然他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费欧娜大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