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笑了。
她忍不住笑, 扑进谢稹玉怀里,抱着他脖子,笑得声音清脆, 笑得得意欢喜,她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谢稹玉毫无防备,身体瞬间绷直了,她温热的身体钻在他怀里, 那温度也钻进他心里, 钻进他的骨髓血肉里。
他的手僵硬地放在腿边, 半天没有动。
桑慈还在笑,好一会儿后才从谢稹玉怀里仰起头来。
她的眼睛如水洗过一样, 明亮清澈, 眼尾又很红,谢稹玉不确定她刚刚是不是又哭了, 微微有些无措,伸手想去揩她眼角。
桑慈任由他粗糙的手指局促地擦着她的眼睛, 语气轻快又得意, “谢稹玉, 是因为我吧?”
谢稹玉默然不语。
不承认, 也不否认。
桑慈却偏要听他的回答:“掌门师伯总要拐你修无情道,你每次都会拒绝他, 你说你是因为和我的婚约才不修无情道, 可昨天我和你的婚约都解除了,你怎么还拒绝掌门师伯啊?”
谢稹玉左顾言它, “淋了雨冷不冷?”
他的耳朵有些红,嘴却像蚌壳一样,死死闭着守着, 视线左右移了一下,捞起一旁挂的大布巾,裹住桑慈还湿漉漉的头发揉擦。
真是个木头,呆瓜!
怪不得没有经历血与泪的她会那么容易被那魔头蛊惑。
桑慈晃了晃脑袋,将脸从大布巾下面钻出来,两只手一把拍在谢稹玉脸颊上捧着,强迫他低头看自己。
谢稹玉又和她无形较量了一下,被迫垂头时,虽面色平静,可耳朵却很红。
“谢稹玉,说话啊!”桑慈催促。
谢稹玉的手还捏着大布巾,他垂眼与桑慈对视一眼,低声道:“修无情道没什么好结果。”
“……”
这答案真是无懈可击,直接把她要说的话都给堵住了。
桑慈深呼吸,深呼吸。
耐心一点,脾气好一点,谢稹玉就是个木头。
她今日非要听到她想听到的回答:“别人修无情道没什么好结果,但你说不定就会如掌门师伯说的那样,将来在剑道一途无人可比啊!那不是理由,你想想,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你认真想!”
说到最后,桑慈本性就暴露了,不光眼睛瞪着他,两只手还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脸。
谢稹玉低声笑了,顶着一张不知是不是被她扯红的脸,慢慢回答:“因为小慈。”
桑慈咬了咬唇看他,这回答……虽不十分满意,但也九分满意了。
她能指望这木头说出什么话?
这么一想,桑慈再回味一遍这回答,心里可愉悦极了,眉眼末梢都染着笑,就差欢声高呼,她不忘记在后面重重补充一句:“还有!昨天的退婚不作数!”
谢稹玉本没有把桑慈说的这一句退婚不作数的话放在心上,但听得多了,他也忍不住有些当真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侧少女欢快的笑脸,红肿的眼睛,一时又有些吃不准。
罢了,不要多想。
“我去煮甜汤。”他将她扯着自己脸颊的手拉下来。
桑慈顺势松开了手,想了想,点点头。
她是有些想谢稹玉煮的甜汤了,也不知道记忆里的甜有没有褪色。
在他煮甜汤时,她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上辈子的事好了。
慕楼峰的小厨房样样齐全,带着凡间的烟火气,油盐酱醋在墙边柜子上整齐摆放,劈好的柴火堆在灶头一侧。
谢稹玉已经快半年没进来过这里了,他的目光忍不住环视了一圈四周,看得出来,这半年来,这里经常有人来。
桑慈不会煮饭,所以是沈无妄在用。
谢稹玉垂下了眼睛,打开柜子,找出红豆,去了水井旁清洗。
桑慈也在打量小厨房,她很久没有来了,脑子里却又清楚地记得这半年沈无妄在这里忙碌的场景。
她心里又憋又闷,气自己又替谢稹玉委屈,只看了一眼就没好气地跟着谢稹玉出来,在水井旁蹲下来,看他清洗红豆。
桑慈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反正她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一张好看的脸,平平静静的神色。
雨后初霁,谢稹玉的侧脸在细碎的浅金色光下会发光。
即便是木头,也是只好看的木头。
“谢稹玉,我有话要和你说。”桑慈清了清喉咙。
谢稹玉偏头,眉头微蹙,眼神里带了一点疑惑,仿佛在说“你今日说的话还不够多吗?”
桑慈:“……你那是什么眼神!”
谢稹玉收回视线,手掌熟练地搓洗着红豆,语气平平静静:“你说,我听着呢。”
桑慈深呼吸一口气,要把这些话说出口比她想象中的要难,还没开口,她的眼睛又酸了,她再次深呼吸,捏了捏自己掌心,道:“我其实是重生回来的,上辈子我在我们昏礼的那晚被人夺舍了……呃!”
在她还开口后,谢稹玉就已经再次偏头看她了,他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带着不安。
只是,还没等桑慈说完,他便放下了手里的红豆,忙扶住她肩膀,“怎么了?”
桑慈脸色苍白,依靠在谢稹玉怀里才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