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风停了，马车也一动不动。
淡淡的香薰味道，还是从前的味道，舜华端坐着，只是那么看着顾九奚，不由得感慨着，时光这般匆匆而过，这两年时间，在他身上添的，不只是唇角的疤，还有说不出来的意味。
桃木剑被她收在锦袋里了，不过她不打算给他。
“什么东西？我没拿你的东西。”
舜华假意不知，坦然看着他。
顾九奚还笑着，上下打量着她：“桃木剑，你送我的定情物，刚才我扔在地上的，回去找没有找到，是你收起来了对吧？”
舜华想了下，皱眉道：“还不知道顾将军回京之后，会怎样受封，如今皇恩浩荡，大人正值风华正茂，既选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再儿女情长了，什么定情物，我没有看见。”
在她生疏地叫出将军那称呼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就不见了。
“现在你就是连一声九郎，都不愿叫了？”
舜华：“我们已不是那样的关系了，郎君自重。”
自重？
顾九奚慢慢起身，就在舜华以为，他听了这样的话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他没有走，反而欺身向前，猛然将她扑倒。
舜华没有防备，整个人都被他扑靠坐在软座上面。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她腰间的锦袋就到了他的手里，顾九奚一手臂横在她颈间压制着她，一手将锦袋送到了唇边。
他定定看着她，捏了捏锦袋。
桃木剑就在那锦袋里，舜华知道，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总会想办法得到，这样个人，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她叹了口气，等着他将桃木剑拿走，可他只是捏了捏，随手将锦袋放在了一边。
然后，顾九奚靠近许多：“让我看看，你把我的定情物藏哪了？”
说着那修长的指尖就到了舜华的颈边，眼看着就要来解她的领扣了，这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舜华察觉到他的意图，顿时怒目，抬手想将人推开。
“顾九郎！”
“……”
可惜即使她用力了，也没能将人推开，顾九奚知道她想干什么，偏不让她如意，就紧紧抵着她，二人角力了片刻，还不等舜华将人推开，那越来越近的呼吸就落在了她的脸侧。
顾九奚紧紧抱住她，几乎是低喃着在她耳旁耳语：“我知道你还恼我，那你怎样才能不气了，你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听你的。”
说着，那柔软的薄唇就落在了她的耳尖，他似是动情，松了片刻心神，那轻吻从耳尖到脸侧，从脸侧到唇瓣，最后察觉到女人的无动于衷，才退后些看着舜华。
四目相对，舜华坦然看着他：“你要是非想在这马车里做点什么，我也不是不能奉陪，只不过今日不行，我急着去徐府探望徐小公子。”
她这番话说得好随便，随便得好像谁都可以，她根本不在乎是他还是别人，顾九奚目光微动：“徐小公子？那日你同他，在这马车里做什么了？”
舜华：“那日赶车的是你，掳走徐小公子的也是你，我跟徐小公子在车里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那个晚上，他刚入京，心血来潮寻了舜华的行踪，不想却亲眼看着她和徐小公子上了马车，孤男寡女共处一车，他原本只是好奇，可后来听见徐小公子一声闷哼，才忍不住出手了。
这件事让他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那不可能是他。
“他说他是你的未婚夫，那你是要娶他了？”
舜华沉默了片刻，然后瞥着他：“不然呢，要不我娶你？以你现在的身份，军权在握，大封在即，我娶你你会再嫁？”
能在朝中做官的男人，已经嫁人了的，不会超过五品，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未婚无后的倒是可以升官，
也就是说，超出五品等待大封的人，不可能嫁人。
是的，他不可能嫁。
顾九奚慢慢坐直了身体，他指尖一动，手边的锦袋就到了手中。很显然，他知道，那对桃木剑就在锦袋里面，可他只是在捏紧了那个锦袋，片刻之后，将锦袋扔回舜华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舜华长出了口气，然后将锦袋挂回了腰间。
马车重新又颠簸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舜华以为自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没有马上下车，又在车上坐了好半天，直到车夫忍不住来叫。
“小姐，下雨了。”
舜华后知后觉，抬手掀开了窗帘，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车上没有伞，她有些累，也有些头疼，突然没有心情见徐小公子了。
“算了，”她说，“我们走吧，回府。”
车夫答应了，随后刚要掉头，徐府大门忽然开了，年轻的徐小公子，打着伞出来了。
“慢着！”
徐长卿上前两步，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也打着伞，直接跑了过来：“是姚侍郎来了吗？姚侍郎请下车。”
舜华听见动静，上前挑起了车帘。
这时候的徐长卿已经走到了车前，他微举着伞，正看着她笑：“听人说，有车停在门前好半天，我一想就是姚侍郎来了，是我来晚了，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