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照进了现实。
阮梅嘴角翘起作温柔模样,横着的瞳孔中却非常冷漠。那些软体动物一般的惨白手臂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已经密不透风的将宋南星包围。
无数畸形的手指抓握着,像是地狱里钻出来的索命厉鬼。
宋南星额头的角隐隐作痛,身体里有某种情绪在灼烧沸腾,他用力咬了下唇内侧的软肉,直视着阮梅诡异可怕的头颅,脑海里响起的却是那天阮梅雀跃又忐忑地对他们说:“我和你们的爸爸要结婚了,以后你们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妈妈。不愿意就叫阿姨也行,我会把你们当亲生孩子疼爱的。”
他和小月亮开心极了,以为会和阮梅成为一家人。
但是因为害羞,他们都没能叫出那一声“妈妈”,想着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改口。
可惜没有下一次了。
宋南星鼻腔蓦然涌起一股酸涩,想哭。
他没有理会周围虎视眈眈的畸形手指,而是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阮梅的脸,触手的皮肤冰冷僵硬,没有活人的温度和弹性。
“你还能听见吗?”
宋南星轻声说:“我和小月亮从来没见过亲生母亲,那天你说要给我们做妈妈的时候,我们很开心,你走之后,我们一直盼着你下一次来。”
他用双手捧住阮梅的脸,做出拥抱的姿势,将那声迟到了很多年,没有机会叫出的称呼说出了口:“妈妈,我很开心和你成为一家人。”
阮梅骤然发出尖锐高亢的叫声,她的眼瞳依旧充满无机质的冷漠,嘴角高高翘起,可眼角却有血泪溢出。
她没有血色的唇张大到骇人的程度,尖锐的声音就从她口中发出。
像是哀鸣,也像是求救。
惨白的手臂躁动地扭动着,想要来抓宋南星,却又仿佛被什么意志阻止,尖锐的叫声始终没有停歇,穿透了浓厚的白雾扩散至四面八方。
所有听见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落了泪。
更深处的云层翻滚起来,像是有其他的东西被尖锐的叫声所吸引,无数黑色的触手从云雾中探出来。
宋南星最先看见。
那是沈渡的本体。
黑色表皮上蓝色花纹闪烁流转,翻转过来的触手内侧,腕吸盘张合,露出猩红内壁以及重叠的锯齿。
惨白的手臂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将阮梅的头颅塞了回去,急切涌上来抓住了宋南星,同时藏在云层中的丑陋身躯露出了轮廓,层叠的脂肪下方,是三条顶天立地的柱状羊蹄。
黑色触手似被激怒,涌动着包围过来,要抢回宋南星。
宋南星见过它们的强大,他看着其中一条有些眼熟的触手,在神经环中说:“沈渡,我想自己解决。”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些触手顿时停住,接着有些焦躁地在云层中搅弄,过了片刻,沈渡的声音响起来,有种让人安定的温柔:
“好。”
宋南星勉强扯了下唇露出个笑容安抚躁动的黑色触手,便没有反抗地被惨白的手臂拖入了云层深处。
这时他终于完全看见了怪物的模样,比梦境中更加庞大、恶心,三条柱状的蹄中间,是一张松松垮垮不断滴落涎水的巨嘴,那巨嘴被一层叠这一层的脂肪所遮挡,看上去像是人类女性的生||殖器,但暗红色的内壁之中又镶嵌无数更小的嘴和发黄的锯状牙齿。
宋南星记得梦境里,它想把自己塞进那张生||殖器一样的大嘴里。
像是某种仪式。
阮梅代表母亲,改造而成的怪物,有一张生||殖器一样的大嘴。
吃掉他,是想吞噬,还是孕育?
不管是什么,总之跟宋城脱不了关系。
宋南星抬起头,和流着血泪的头颅对视——被那些惨白的手臂抓住,他才知道阮梅的头颅原来是镶嵌在那一堆脂肪的中心。
有陌生的气场从宋南星身体中释放出来,无边无际的白雾翻滚凝聚,一张黑白棋盘铺展开来。
宋南星摸了摸胀痛的角,忽然明白了体内的血液为何而灼烧。
眼底有暗红流转,宋南星开口:“放我下去。”
声音像从亘古传来,充满无可名状的威严,令万物臣服。
挨挨挤挤缠成一团的惨白手臂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手臂往下垂落,呈现一种完全打开的舒展姿势。抓住宋南星的那条手臂,则像卡顿的影片一样,一顿一顿地将他放下。
宋南星站在铺开的黑白棋盘上,脚下是国王位。
在他身后,一颗巨大的黑色骰子虚影浮现,八个面上,阿拉伯数字色泽鲜红,犹如鲜血染就。
*
“他已经学会了展开领域。”
宋城站在一只巨大的眼球前,眼球中央,映出黑白棋盘的战场。
看似羸弱的人类执黑棋,在人类对面,是被命名为“终焉”的仆从。
终焉三条羊蹄屈下,身体匍匐在地,是被迫臣服的姿态。
“他成长得比我们预料中要快很多。”站在宋城旁边的人随意披着白大褂,拧着眉神色严肃地注视画面。
想到了宋南星成长如此迅速的缘由,宋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