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的眸色里辨出几分难舍。
“我在想,”齐嘉恕闷声,“是不是该让你回到家人身边。可我又不确定会不会再追去一次把你劫回来。”
“沈檀溪,你今天为什么不答应亓山狼呢?”他再往前迈出一步,“我这样的废物完全无法反抗亓山狼,你若答应了他,我就没有办法阻止你回家了。”
沈檀溪安静地听着他说完。她温声细语:“你不能自己做决定,需要别人帮你吗?你……你快些好起来吧。”
“什么好起来?”齐嘉恕皱眉。
沈檀溪蹙眉望着他。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他几近崩溃的边缘,已经不大正常了吗?
沈檀溪轻轻一声叹息,柔声:“我现在不想走,我想陪着你。”
齐嘉恕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转过头去看西沉的落日,说:“没前途。”
沈檀溪却只是微笑着,继续柔声说道:“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四处走走逛逛吧,把你和我说过的那些地方都去一趟,把那些风景都看过,把那些特色小食都尝过。”
齐嘉恕还是盯着西沉的落日不敢去看她。他想问一问沈檀溪是不是在可怜他,可是他忍了又忍,将这句话咽了下去。自尊心让他问不出口。
跌落泥潭的天之骄子,受不了别人的可怜和同情。
尤其是心爱之人。
原以为纵使得不了她的喜欢,也要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捧到她面前将人娇养着,却不想只剩狼狈。
天气一天天转凉,京城飘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齐嘉恕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行囊也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看看不同的风景。
离京之前,齐嘉恕带着沈檀溪进宫了一趟。这两个月,亓山狼终于强压了动荡的京城,将内忧全部铲除。接下来亓山狼就可以安心让宿羽留在京中,而他率兵征战。
齐嘉恕按照礼数请辞。他说得一本正经,实则他又没有官衔在身,本不用面圣请辞。
亓山狼垂着眼,手里摆弄着一直贴身佩戴的半块玉佩。他听着齐嘉恕的官话,左耳进右耳出。他抬眼瞥向齐嘉恕,见他的戾气稍消,人也平和了不少。
“好了,说完就走吧。”亓山狼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齐嘉恕冷嗤了一声,转身就大步往外走。沈檀溪默默跟在齐嘉恕身后。两个人刚走出去没走多远,宫人匆匆赶过来,单独请沈檀溪回去。
沈檀溪疑惑地跟着宫人往回走,路上她暗暗猜测许是亓山狼又要问她想不想回云琳身边。
沈檀溪弯了弯唇,真心替妹妹欢喜。亓山狼这个人……不管他再怎么可怕,可只要是和施云琳有关的事情,他就能突然变得心细,从野狼变成人了。连施云琳身边的人,也都沾了光。
可沈檀溪猜错了。
亓山狼沉声:“他越是暴躁发脾气越是脆弱无助的时候。你不要惯着他,他凶,你要比他更凶。”
沈檀溪:……
沈檀溪缓了缓,才应了一声“是”。
“他不会打女人,所以你揍他也没事。”
沈檀溪:……
亓山狼第三次开口:“走吧。”
“是……”
沈檀溪出去之后,齐嘉恕立刻追问:“那野狼和你说什么了?要送你回湘,还是吓唬你?”
沈檀溪唇边轻轻挽出一抹笑来:“陛下让我好好找照顾你。”
齐嘉恕愣住,他回望宫殿,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齐嘉恕和沈檀溪坐进马车的时候,还没有想好想去哪里。齐嘉恕随手一指,对车夫说:“就往东边走吧。”
“驾!”车夫挥起鞭子,马车朝着未知的前路驶去。
天色黑下去的时候,马
车正驶在郊外,目之所及见不到人家,也寻不到借宿之地。
马车停下来,车夫和几个侍卫就地搭起帐篷。而沈檀溪和齐嘉恕今晚则是要宿在马车里。
沈檀溪弯腰,拉出长凳下的箱子,去拿里面的枕头和铺盖。
齐嘉恕看着沈檀溪将褥子铺好,他问:“你自己睡在车里怕吗?”
沈檀溪整理铺盖的指尖微顿。
当初齐嘉恕劫走沈檀溪,一路将人带回来,两个人单独坐马车里的时候,沈檀溪都会十分不自在。
齐嘉恕将话说得委婉,不敢直说触她伤心事,只是问她敢不敢一个人留在车里。
“有些怕。”沈檀溪继续整理铺盖。
齐嘉恕愣了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看见沈檀溪在褥子上摆了两个枕头,才后知后觉地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外面的侍卫和车夫在帐篷里睡着了,时不时还有鼾声传进马车里。
沈檀溪躺下来,背对着齐嘉恕。
原先那一场意外,让沈檀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怕和齐嘉恕单独相处,更怕他的碰触。
可是这次他带她回来也有几个月了,齐嘉恕却不像以前那样偶尔抱她一下逗她一下,他像避嫌似的,除了拉拉她的手,没有再碰过她。
长夜静悄悄。
沈檀溪转了个身,望向齐嘉恕。他坐在长凳上,正看着她。
“睡吧。”沈檀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