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谋面前,余曜对芮星宇的印象如果用一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勇。
和他们这些打小训练的专业路子运动员不同,按照网上流传的说法,芮星宇是半路出家,拼着生死性命才铸就的晚成大器。
翼装飞行本就危险,专业运动员的死亡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三十。
就连普通运动员出身的人都不敢轻易尝试。
但芮星宇硬生生凭着一腔热爱和热血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了仅次于平振羽之后的华国翼装飞行第二人。
这其中的伤痛血泪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
听说曾经有好几次医生都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得亏是芮星宇的命够大,才侥幸地从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逃了出来。
余曜对这样不屈不挠的人向来欣赏。
也因此,在刚刚这种名义上的师兄屡次三番不给面子时,少年并没有多想,只当对方是心绪不佳,满腹心事。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的确是有心事。
余曜看着正前方一路把自己领出小楼的青年背影,只觉得明晃晃的月光照得他的身量纤毫雪白,冷清且落寞。
尤其是两道瘦削的肩胛骨嶙峋地凸出着,毛栗子似的脑袋也耷拉着,就像是一只落了单的孤狼。
是跟平师兄有关吗?
余曜暗忖道,但到底不熟,也不好贸然开口。
好在并没有走出多远,就走到了一间景区的公共卫生间门口。
“我等你。”
芮星宇环胸抬头,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皎洁的月亮。
余曜也不客气,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四下无人。
余曜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提前走了,正要环顾四周,就听见头顶上传来的招呼声。
“我在这!”
余曜循声抬头,就见大树横伸出来的粗大枝丫上坐着一个人。
“要上来一起坐坐吗?”
芮星宇撑着手,主动发出了邀请。
余曜没爬过树,很有点意动。
不过就是因为没爬过,走到了树边也无从下手。
少年目光专注地盯着树干看,全神贯注的样子就像是要把长满青苔的粗壮树干看出朵花。
芮星宇被逗得笑了下,正要开口提点,就见少年伸手扣住一个树疤突起,足尖一点,就轻盈无比地翻身坐到了自己身边。
“差点忘了,”芮星宇惊得笑容都顿了顿,才继续道,“你连黎明之墙都上得了,爬树应该很简单才对。”
余曜在他身边落座,语气平和,“还是需要花点功夫的。”
少年伸出自己的手。
恰逢月明星稀,没有光污染的野外被照得如同亮如白昼。
不需要打光,芮星宇也能把少年干净修长的指腹和掌心看得清清楚楚。
再对比自己蹭到了青苔汁液的……
毛栗子头桃花眼
的青年果断把手往后面藏,在裤兜上猛蹭几下才咳咳两声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嗓音比之前软和不少。
余曜倒是发觉了,但一时还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问。
但一想到如果平振羽真的在这一次比赛后就宣布退役,大约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自己和芮星宇一起撑起华国翼装飞行的一片天。
余曜就觉得彼此熟悉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朋友间的交往最重要的就是真诚。
少年微微垂了眼,蝶翅般的长睫就被皎洁月色镀上了柔和的光泽,“芮师兄这么生气,是因为平师兄要退役吗?”
这是余曜观察之后心里隐约浮现的结论。
毕竟能让一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兄弟反目成仇,同时又不是实打实的仇怨,彼此还在意着对方,这种理由少之又少,自然不可能是寻常原因。
平振羽的退役是自己了解到近期唯一的大变动。
余曜只是随口一猜。
但芮星宇脸上才因为新师弟浮起的零星笑意一下就垮了下来。
他望着天门洞的方向,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小余你和网上说的一样聪明。”
余曜没接这句茬,继续刚刚的话题。
“平师兄的年纪已经可以退役了。”
随着训练模式的规范化和运动极限边界的不断突破,运动员出成绩的年纪越来越年轻化,与之相对应的,退役的年龄也越来越早。
平振羽今年二十五岁。
放在社会上,也就是刚读完研究生初入职场的新手阶段。
但在体育圈已经是实打实的老将。
更别说他已经实现职业生涯里穿越天门洞和华国翼装飞行第一人的成就。
这个时候急流勇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余曜不信芮星宇不知道这个道理。
少年别过脸,果然看见了新师兄颤得不行的手。
“但他明明还可以再坚持几年的!”
芮星宇嗓音沙哑地嚷出了声,眼圈不知不觉地红了。
“二十五岁在其他项目上是老了,但翼装飞行完全可以飞到三十,三十五,更丰富的经验阅历也可以提升他的飞行技术!”
余曜并不完全否认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