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委屈。
他发狠地想,微服个屁!自打微服出了江宁府,再无人认识他,莫说巴结敬畏,连个商贾家的小娘子都敢给他脸色看,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就该摆出来!
祁棠唤来亲随小厮,从行囊里取出官印和告身[1]。
先把橛钮官印明晃晃地展示一圈,再把告身书展开,满意地从面前叶家人的眼里看到震惊。
他昂然道:“实不相瞒。在下祁棠,乃是当朝一品信国公之嫡子,国公府朝廷册封之世子,长居江宁城内。这次接下督查江南税银的公务,微服前来五口镇暗访,不慎将叶小娘子错认为逃犯,是在下的疏忽之过。两千两的一笔赔罪银今日就能筹措来,叶小娘子,我诚心登门送谢罪礼,你我就如寻常百姓见面,平礼相待便是。”
叶扶琉仔仔细细地打量官印刻章,又仔细研究了一阵告身
书的制式,看完原样归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冷不热道,“原来魏家表弟竟是国公府的世子?今天福星高照,贵人到了家门口,有眼不识泰山呀。”
祁棠矜持地摆摆手,“不知者无罪。”正要接下去说话时,叶扶琉一句“不过——”冷不丁转折下来,软糯的江南吴语腔调往下说。
“不过呢,我不常去过江宁府,又勿识得国公府的世子是哪个。当心世道乱得很,个个都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官印就是个印章嘛,告身书就是张纸嘛,哪个晓得是真是假,侬说是勿是,素秋?”
素秋把魏家的铜锣放在冰鉴木盖上,应声道,“娘子说的极是哩!现今坑蒙拐骗的贼人满街都是。国公府世子这等大来头,出行还不得官差鸣锣开道?哪有不声不响跑到我们小镇子来的道理?”
祁棠大为恼怒,强忍着怒气,以眼神示意身边最为机灵的小厮代为说话。
机灵小厮指着叶家几人呵斥,“鸣锣开道有什么难事?我家世子公务在身,微服暗访!如何能鸣锣开道?”
“那就是假的。”叶扶琉不冷不热道。
祁棠:“……”
两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当儿,秦陇蹲在冰鉴面前,不声不响拉开暗门,手往里摸索。
砖,整整齐齐摞在箱子里。
人,蓄势待发。
只要情况不对,一砖头一个……
魏桓的视线抬起,往这边热闹处扫过一圈,“今天闹出的笑话够了。祁棠,给过世的祖母留点颜面。魏二,送客。”
缭缭的茶香四处升腾。在祁棠向叶家展示告身书的时候,他已经动作行云流水地点好了茶,兔毫盏往前推了推,
“叶小娘子添冰辛苦。新点好的茶,过来尝尝看。”
“哎,好。”叶扶琉欢欢喜喜地往魏桓坐处去,对坐在短案对面,接过兔毫盏,满足地闻了闻,“气味香馥,余韵悠远。”
魏桓唇角细微地弯了弯,露出点笑意。
魏二又过来催促赶人。祁棠瞪视着面前的景象,对他冷淡疏远的小娘子却转头对着魏桓言笑晏晏,心头火气上涌,又急又妒,声音都不知不觉哑了。
“魏三表兄,魏桓,你何必急着赶我走?今天人到得齐整,索性当面把话说清楚了!”
祁棠大步走到对坐的两人面前,老实不客气横插在两人当中。
升腾的茶香里,他抬手直指叶扶琉,“叶四娘,我听沈璃唤你扶琉!沈璃跟我说,你叶扶琉和我魏家表兄互相看对眼了!我看你们确实走得近,你如实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
叶扶琉听笑了。
“祁世子,你是江宁府来的贵人不错,但跟我叶四娘有什么关系?我卖了一对冰鉴给魏家,固定来魏家给冰鉴添冰换水,魏家是我的大主顾,我乐意。碍着你的眼了?你凭什么当面质问我?”
祁家豪奴跳出来怒斥,“大胆!你叶家不过是个商户,竟敢跟我家世子说话无礼——”
“闭嘴。”祁棠抬脚把没眼色的
豪奴踢去旁边。
他忍着气转身直面叶扶琉,“我凭什么质问你?好,我如实告诉你。扶琉,六月底,我初来五口镇,头一回在魏家门口见你,当时就觉得你不俗。你商户女的门第,我不介意。两千两的赔罪银,我今日就能筹措来。扶琉,你当面跟我说一句,你和魏家表兄只是生意来往,并无私情,我就不计较你之前的无礼!”
祁棠背手站在心仪的小娘子面前,矜持地抬起下颌。
“听好了,我江宁祁氏乃是朝廷册封的一品国公府,天潢贵胄,簪缨门第,能给你叶家带来泼天富贵。难得一步登天的机会放在眼前,你想清楚,把握好了。”
叶扶琉捧着茶盏,翘着嘴角听着。
本来她都快忘了和祁世子在江宁府来往那几天的情形,几句话一说,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果然,还是,想当面赏他一个大巴掌。
“好个‘泼天富贵’,‘一步登天’,果然是江宁府来的贵人说的话。”
叶扶琉接着他的话茬轻轻松松往下说,“但我嘛,区区商户出身,乡野待惯了,配不上贵人门第。江宁府的泼天富贵,祁世子去赏别人吧。”
说完不理会面前难以置信的瞪视眼神,再不搭理他,和对面的魏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