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来到云家时,说不清抱着什么情愫,约莫有一二分对亲情的渴望,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在看到名义上的弟弟时戛然而止。
富丽堂皇的别墅,哪怕踩上去都像是误入的乞丐。他局促不安,看着扶着楼梯,衣着简单,笑意盈盈,漂亮又娇气。
对谁都和煦,背地里却又总是一副求而不得的怨怒。泡在蜜罐里的公主,哄得所有人为了他晕头转向。
谢栖见过他前脚细声柔气地收下男生的花,后脚就毫不留恋地将花丢进垃圾桶里。如果简单用一个词来概括太简略,像是长得漂亮、娇嗲的猫咪,只有在需要你喂食的时候短暂地留你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到后来病入膏肓时,谢栖也觉得对这样的人应该恨不起来。
但也不会喜欢就是了。
“你的东西?”
谢栖念了一下这四个字,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云灯的唇角紧紧抿着,一瞬不瞬地凝睇在谢栖身上,拦着谢栖的手放了下去。
被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云灯难得生出来几分心虚。
“为什么不是我的?”
“我从出生起就陪伴着爸爸妈妈,见证过家中的一切,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本来可以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云灯迫近了一步,只比谢栖低上一点,好像要亲到谢栖下巴上那样,柔情蜜意的眼睛注视着谢栖,说出来的话则是毫不留情。
“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如果不是你,所有的事情才不会一团糟。”
骤然放大的漂亮面孔,比远处看更加富有冲击力。谢栖只是蹙眉,垂着凤眼,冷冰冰地听着云灯的话。
云淡风轻的神态让云灯有些挫败,他垂了眼:“你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情书收了一堆。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我的好哥哥。”
“过去的确说过不稀罕。”
“但是现在突然换了想法。”
谢栖看着云灯收缩的眼瞳,冰凉的指腹缱绻地抚摸着云灯的侧脸,清晰得足以云灯能够听清楚:“你觊觎的,我都会拿到。就算我弃之如履,捐赠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让你得到分毫。”
比寻常人冷上一些的体温触在温热的肌肤上,宛如被毒蛇的身体爬过。
哪怕这般细腻的抚摸,云灯并不觉得其中有多少情意绵绵,谢栖眼睛里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云灯忽然觉得自己那些挑衅像是自讨苦吃,手指抓着谢栖的手臂,微微用了力,眼睛直直望着谢栖,尾音打着颤。
“谢栖,你是不是有病!”
“你很贪婪,明明什么都不缺,却什么都想要。”手上的刺痛比起当初病痛的折磨而言,算不得什么,谢栖眉头都没皱。
“就像是攀附着他人而活的菟丝花,你紧紧缠绕着的大树死去了,你就能够好好地活着吗?”
“要是一无所有的话,会哭出来吗?”
云灯这才有些慌了,但是苏成双答应过他不会承认谢栖的,这些话不过是强弩之末,他松开手,装作什么没有发生。
“你从我这里拿不走分毫。”
小时候开始,就很少有人能够从他这里拿走他的玩具他的糖果。
其实某种程度上说,谢栖说得也不错,他本来就是个掠夺者,生性如此,只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去掠夺。
“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苏成双一上来就是两个人面对而视的场面,再加上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担心起来。
但是云灯后退了一步,转过头,乖乖巧巧地叫了声:“妈妈。我看哥哥在这里,想给哥哥道个歉,那天的确是我不好。”
“是吗?”苏成双在云灯的头上轻轻摸了摸,视线落在谢栖脸上,像是求证一样。
后者只是冷冷错开目光。
“这样啊,好好相处,一家人哪有什么隔阂。”
说完又聘聘婷婷地离开回了房间。
云灯不怕会被戳穿,所以说起谎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除了没有让谢栖气急败坏之外,应该有膈应到他。
也不算亏。
等云灯离开以后,谢栖低下头看了眼手,冷白的肤色,手背上赫然被挠出来带着血线的挠痕。
…
“我听说梁家那位快要回来了。”
“是吗?他当初也是爱云灯爱得死去活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云灯跨坐过来,斜了一眼:“谁要回来了?”
“就是梁别啊,好像是快要回国了,你没听说吗?”男生揉了揉脑袋,和云灯说话时,眼神躲闪,有些紧张地抓了下裤脚。
云灯好笑地说:“我之前都在学校,没太关注这些。”
“哦。”
“对了,你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哥哥是怎么回事?”
有人插了一嘴,随口问了句。
“之前没听说你家是双胞胎啊?”
“是吗?你觉得我们是双胞胎?”桌面上有甜酒,云灯给自己倒了一杯。
清冽的酒液,透明的玻璃,愈发显得碰着杯壁的手指犹如白玉。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