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除了草根树皮什么也找不着了,将裤腰带勒得再紧,仍旧抵不过浑身传来的饥饿无力感,支撑着双腿往前挪动的只剩下一个信念,到京城的信念!
京城那么大,富贵人家那么多,总能得到些赈灾粮,能卖身去做仆役也好,只要有口饭吃能活命,叫他们干什么都行。
而且京城可是皇帝待的地方,路过的其他城镇不肯让他们进城,京城里有皇帝在总得管他们吧?
可信念虽强,却抵不过饥饿。
开始有人换孩子时,爹娘拽紧了她的手,一边露出凶狠的模样,一边往人群的边缘躲藏,人饿急了,真是什么都能吃,草根,树皮,虫子,观音土,还有人……
幸运的是在远离人群的边缘一条溪流里,他们砸开冰层抓了许多小鱼,在那停留了几日,不仅饱餐了几顿,而且还晾了许多鱼干。
可不幸的是,人群边缘也有野兽出没,一个晚上狼群来袭,爹爹为了掩护她们丧命于狼口。
她们娘俩不得已又回到人群中,见到总有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落单的人,特别是女孩子,她们就将身上的棉袄棉裤都用泥裹了,遮掉颜色,脸上也涂上泥,头上扎了男式的发髻,娘还怕她出声露馅,让她装成哑巴,这才安心。
每天饥饿困乏,可晚上她和娘还得轮流守夜,睡也睡不好,第二日更是没精神。
能不能走到京城?还有多久能走到?到了京城又该怎么活?这些她都不敢想,只能期盼老天保佑,能让他们娘俩多活一日是一日。
可随着体力的流失,她再也没有信心能够继续坚持下去了。看着前面娘满面皱褶,她看出了齐下掩盖的苍老和憔悴,鱼干早在前几天就吃完了,虫子也都被抓光了,丁桂香叹了口气,心中默默想到,还是让娘把她换了吧……
正如此想着,手腕子上传来一阵力道,她抬眼望去,就见她娘双眼放光:“前面有溪流,说不定能抓到鱼!”
她也激动起来,以前他们家不远就有溪水,她和哥哥经常跑去玩,可是抓鱼的好手!想到哥哥她心中泛起刺痛,但没时间哀痛,得快去占个好位置才行,就是没有鱼,捉到泥鳅,虫子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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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竹轩里,叶林正在轻轻活动左肩。
伤口养了些时日,因药用得好,恢复的很快,左肩的伤口已经不碍事,左手也能活动自如,只右手还被吊在胸前,府医看过,说有些伤到筋脉,为避免日后妨碍写字,还得养着。
这时候字写的怎么样真的太重要了,那就是一个人的门面!
有句话叫做字如其人,在这个时候是被广泛十分认可的,若是一个人的字写的歪歪扭扭,基本是绝了仕途的路,考官看到这样的卷子都可以直接罢黜的。
当然这种事一般不会出现,毕竟都是自小练到大的。不要求有多少风骨,但官阁体的字至少要写得好才行。
就是贵为皇子的四贝勒爷,那也是每天练字不断的,不然也不能早早的就成了气势,再加上各种字体都有所涉猎擅长,这才能叫康熙拿出来给汉臣们显摆显摆。
所以说叶林对右臂伤是不得不重视,就连墨竹他们也更关切右臂的伤势,天天围着他转,不说,看起来恨不得将那伤转到自己身上,叫叶林哭笑不得。
好些日子不曾回家,叶林怕家人担心,这日就叫了马车带着叶婆婆、萱姐儿一起去接晨哥儿下学,因是在城里繁华处,便不曾劳动贝勒府的人马,只叫了自家的护卫出行。
叶林没敢叫家人知道前些日子的凶险,只说是他做东西时不小心划伤,并无大碍,可右手不能动弹,今年的会试无法参加,也叫叶婆婆唠叨了好久。
“家里现在不愁吃穿,就是消消停停的待上几年也是无碍的。科举能够光要门楣当然好,但林哥儿你的身体最重要,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叶婆婆拿指头虚虚的点他右臂几下:“你看看,怎么做点活,竟然把手碰伤?这要是伤了经络,可是得影响你以后写字仕途的!”
“看看为了这次会试准备那么久,白天也学,晚上也学,这下子糟了吧!我一个老婆子不用你管,可你弟妹只能靠你,怎么能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
一马车的人都鸟悄的在叶婆婆的唠叨中不敢吭声,叶林这个主要被讨伐对象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缩的小小的,藏到宣姐儿背后去。
叶婆婆看着叶林那个臊眉搭眼的样,叹了口气转了口风:“唉,既然已经错过了今年的会试,就再等下次吧,反正林哥儿你还小,倒是不怕浪费三年五载的时间。”
叶林忙用左手圈住叶婆婆的胳膊笑到:“婆婆放心,这次不能参加也罢,正好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若是这次勉强去,就算侥幸得中只怕名次也不高,到时候不好谋官,还不如准备好了再考。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如夫人不如夫人,同进士不同进士”1
叶婆婆噗嗤一笑,点头称是,马车里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说到这,叶林心中也有些烦乱,三年之后是否还应参加会试?自己的前途到底应当如何?
看李家根深蒂固的样子,若想对付他们可不是一日之功,现在自己在四贝勒府门下求生,除了李屏这个疯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