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赵道生愈发受宠,李贤有很多事情都和他商议,将东宫属臣抛到了脑后。
东宫臣子韦承庆看了眼周围同僚的表情,心中愈发担忧,当年废太子就是倒在男宠身上,他不能让太子重蹈覆辙。
于是,韦承庆向李贤上表劝谏他要亲贤臣远小人。奏章上去之后,韦承庆坐立不安,心中惴惴,旁人见状奇道:“你怎么了。”
韦承庆对他说道:“我给太子上了一封亲贤臣远小人的谏表。”
这人听了,眼睛里露出钦佩的目光,向他行礼道:“韦兄正直敢言,在下佩服。”
韦承庆闻言,心中的激动和自豪冲散了不安。他颇有几分诸葛亮写《出师表》劝谏阿斗的气势和“担当”。
那人离开后将韦承庆的英勇事迹说给同僚,众人先是赞叹一番韦承庆的气节,然后暗戳戳地指桑骂槐内涵赵道生。
没过多久,太子派内监过来请韦承庆前往书房。以太子对赵道生的宠爱,众人不确定结果如何,纷纷起身相送以示支持。
韦承庆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某先过去了。”说话间,韦承庆竟然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韦承庆和韦滢滢同为京兆韦氏,但却不是同一房的人。世家大族之中为了家族绵延,经常多头下注,各为其主。这韦承庆和英王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韦承庆进了太子书房,行完礼,小心地觑了眼李贤。只见太子一脸微笑,见他来,赶紧过身扶起他携手上座,道:“不必如此多礼。我读了你上的奏表,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韦承庆的心松了一口气,笑道:“殿下谬赞了。”
李贤一脸郑重道:“去年戴相临终前,叮嘱我要亲贤臣远小人。今日我读了你的奏章,发现贤臣就在自己身边,望你以后多教我。”
韦承庆起身,连忙道:“臣不敢当。殿下圣明,故有贤臣在身边。”
李贤道:“以后多赖诸君教我。”
韦承庆心中充满了怀才得遇的满足,两人相谈甚欢。韦承庆临走时,李贤又赐给了他一套琉璃茶具并五百匹绢。
韦承庆走后,赵道生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道:“这韦承庆也太不识抬举了。他是什么东西,竟然自比诸葛亮,这岂不是说殿下是扶不起的阿斗?”
李贤将面对韦承庆时温和的笑容收起,揉揉额头说道:“你先去别院住些日子再回东宫。”
赵道生听了,如遭霹雳,不可置信道:“殿下,你要赶我走?”
李贤走上前,握住赵道生的手,看着他如朗月般的面容,心中有些不舍。但为了将来以及赵道生的安全,他狠了狠心,道:“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了台面之上,我越维护你越保护不了你。我在长安城有一座宅子,你先住在那里,我一定会将你接回来的。”
以色侍人,色衰爱弛,一身荣辱皆系在别人身上。太子颇好声色,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回来是什么光景。
赵道生犹犹豫豫不想走,乞求道:“殿下,求你不要赶我走……你把我贬去养马洒扫都可以,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李贤闻言,用另外一只手将赵道生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但嘴里却吐出让赵道生浑身发冷的话语:“不可以。”
赵道生听了,眼睛蓦地蕴出一层雾气,倔强地看着李贤。
李贤心一软,叹气道:“我会去看你的。”
赵道生转悲为喜,道:“我会好好练习打马球等着殿下过来。”
李贤厚赐直言进谏的韦承庆,并将男宠赵道生赶出东宫一事,迅速让李贤得到朝野上下的赞赏。
赵道生被李贤安置到长安城的一座宅院里,内心不乐,日夜期盼李贤能将他重新接回东宫。
然而,越来越多的传言告诉他,他好像被太子抛弃了。太子抛弃他就像脱掉了一件沾满污渍的衣服,整个人在朝臣看来又变成了清清白白的帝国继承人。
赵道生不相信太子真的抛弃了他,就去找以前相熟的人托他带信。得来的回复永远都是“稍安勿躁”“安静等待”之类在赵道生看来就是敷衍的话。
赵道生心情不好,伺候的人也跟着遭了殃,动辄得咎,甚至有几人被打得躺在床上喝药。
春光融融,花园里牡丹开得正盛,花色娇艳,国色天香,几对白色的蝴蝶围绕着牡丹翩翩起舞。
牡丹花丛旁边是两株枝叶交通覆盖的梧桐树,树干有赵道生双手合抱那么粗,挺拔的身姿能和赵道生的仪态相比。
赵道生盯着梧桐,树木无情却能成双入对,然而人却两地分隔。
心情不爽的赵道生骑马出门散心。长安的街道宽阔笔直,赵道生一路感受风驰电掣带来的畅快。
突然,一人从坊间快步出来,赵道生勒马不及,直接撞倒这人,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耳边传来那人的嚎痛声,赵道生自己差点被摔下马。他下马,安抚完马儿,才回头看那倒霉的路人。
赵道生瞧见这路人捂着腿哀嚎,心中松了一口气,走上前,颐指气使地扔下一枚金戒指,道:“拿这个去看腿吧。”
赵道生说完转身上马就走,远远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