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常明查到的地方, 在封城南边,服装批发市场附近。许梦雪第一单生意, 就是从那里挣到钱的。
魏常明:“那里好些人,不止一家,都在等着看哪种好卖,准备模仿,然后再卖出去。”
他还补充说,“有的是人家拿了想要的,找他们来做。他们做完之后觉得这个不错, 有利可图, 就等人走了再多做一些卖给别人。最开始那个人要是找过来要说法, 他们就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能学别人, 咋着别人就不能学他了?”
“除了别人拿过来的, 他们也有人在市面上逛,看见好的也去仿,仿好了再流到批发市场,批发市场再卖给周边的小贩, 然后就赚钱了。”
魏常明得承认这回查这个给了他挺大的震撼。
他也是看到这些有来有往的生意,方才真切感受到, 这天可能是要变了, 真的不一样了。
“老板, 咱们买的这衣服已经在批发市场出了不少了,我也问过了,第一家过去找他们的就是一个女的,对方旁敲侧击出名字,就咱们斜对面那家的。他们家做完后没咋在意, 估摸着再过几天,大街小巷都是咱们这样的。”
许梦雪听完,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提出和魏常明过去城南看看
她许久不过去了,想不到那边发展迅速,已经有成型的制衣小团体。
在路上,魏常明把知道的都说了,其中也有许梦雪关心的问题,比如布从哪儿来,棉纺线从哪儿来。
这些都掌握在国营厂子手里,私人按说没法儿弄到这些。
她最近看报纸,也看到说是有些乡镇企业会有一些定量,相比国营厂里的份额,那就是毛毛雨。
魏常明:“有的听说是,国营厂子做不完,想法儿匀给别的小企业,然后再流到市面上。还有的听说他们直接到棉纺线的原产地收购原材料,再拿回来自己纺,纺好后织布,一环扣一环,每一环的下一步都有人接着。”
关于这个发展变化,他们还就看到的,交换了下别的意见。
说得差不多了,也到地方了。
许梦雪看到,批发市场比之前更大了,哪怕是下午,里头攒动的人头也较之前快过年时多了许多。
至于说的做衣服的,没有聚集在一块。
批发市场在村子边上,而那些小的做衣服的,全都是家庭小作坊。别看他们人少机器少不起眼,人人都是熟手,白天黑夜地干,基本不停。
这才是他们短短时间就能造出一大批货的原因。
没有大机器的速度,纯靠人力去弥补与机器速度的缺失。
他们在村里走了几家,就有五六家全是做这个的。不干这个的人家,他们家的妇女多半是上邻居家打工去了,做多了就有钱,可比种田一个月多好些钱。
人的日子就是靠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意好起来了。
谁也不会去举报,或者找不痛快,虽然不乏嫉妒的人,也有眼红别人家好过的,他们想到的法子顶多是也跟着干、学着干,就像那些学别人的版一样。
因为他们深知,一旦他们去举报了,端的不光是人家家的饭碗,也是自家的饭碗。
许梦雪在村子逛了两条街,便感受到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
她去了不同家的打听了些情况,人家看她的穿着打扮,不用怎么多说,别人都以为是将要上门的大单子,自然是她有问,别人就有答。
一来一去,她也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至于说不让别人卖他们现在店里的版型,那估计不可能。
且不说大家在这方面有没有法律意识,就光说这个界定都很宽泛,然后羊城的服装多是抄港城的,也没法儿说这就是他们家独有的。
经过了几家,魏常明显然也意识到这个事实,脸色异常难看。他想到,他们可以抄店里的,还可以抄他们别的,岂不是任由他们抄?
哪怕他们用的料子不够好,可有的人就是图那个新鲜的样式。样式好看了,穿在身上的人只要不在乎,其他人更不会在乎。
外面看着的人只会看到她或他时髦新潮,是时代新新人,洋气得很,嘴里眼里都是羡慕。
穿衣服的人要的就是这一波又一波的夸赞与羡慕,在满足了虚荣心之后,衣服不舒服又咋了?反正能忍就行。
魏常明自己吃过苦,也是挺能将就的人,一直在村里生活,自然是把那些穷人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其实不光是他们这样想,实在是他为了虚荣心,他也可以这样想和这样做。
然而,现在立场更换之后,他就非常难受,颇想打抱不平,又不知从何处着手。
魏常明:“老板,就这么算了?”
许梦雪刚专注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他。听到他问话,抬眼看清他的神色,猜到他在为这个事难受。
她解释道:“现在这个风气如此,不是算了,而是没办法。”
魏常明义愤填膺:“那以后就让他们随便抄?”
许梦雪:“不然呢?”
许梦雪的反问让魏常明哑口无言。
他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的问话,更好像是一种为难和推卸,明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