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一家子浩浩荡荡去了金陵, 如邢夫人心中其实并不大愿意到金陵去,只是她拿贾赦没有法子,值得打发人收拾行囊跟上。王熙凤和贾琏闹得僵, 面儿上却还是相安无事。
贾赦少有出远门的时候, 如今年岁也渐渐上来了,这一坐船, 倒是吐得比旁人厉害一些,倒也没那个心思做些风流韵事,叫众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唯恐他又一时兴起,又闹出来事端来。若是往日里倒也罢了,只是如今扶灵回乡, 却是不应如此,如今他晕船没了心思,倒算是意外之喜。
一路倒也还算顺风顺水,比着原定到金陵的日子还早上一些。
来接的有两波人,一波乃是贾家住宅守家的奴仆,略看了看, 又问了名字, 便知道是鸳鸯的父亲, 瞧着还算老实,便叫领了回去。
还有一波乃是楚家打发的人,原是迎春打发驻守在码头这里的。王熙凤惦记着巧姐儿, 忙叫了人进来, 来的是潘又安,回道,“我们奶奶惦记着奶奶和二爷, 大姐儿好着呢,奶奶得了消息,正带着大姐儿守孝。打发小的来,若有什么不趁手的,奶奶只管打发我们回去。”
王熙凤道,“咱们家安顿好了,我就去接巧儿回来。你替我谢过二妹妹,我们从京里带了土仪,你一并带回去。”
潘又安自回去回话不提。
大房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祖宅,贾家的祖宅这么些年虽没什么主子住,倒长年都有人打理修缮,倒也雕龙画凤,谈不上破败。祖宅里如今也收拾得妥当,里头来接的却是贾茂。
大房等人许久没见他,连忙上前拉了他上下打量,王熙凤和贾琏还没上前,贾赦却是拉着他,道,“倒是高了些,也瘦了,还有些黑了。怎么你倒是在这儿等着了?”
贾茂道,“我本就在南方,过来比从京中便宜,既然要守孝,哪里还有在外头的道理。祖宅也好些年没好好住人了,我先过来看着,多少也添些人气儿,省得祖父们来了住着不方便。今儿我估摸着也该到了,就让茁哥儿去二姑姑家接妹妹了。还没回来,这才没有前来迎接。不过想来那边也得了消息,没多久就能回来了。”
贾赦闻言吹鼻子瞪眼道,“你们几个小人儿家家的,哪里受得这个,说什么添添人气儿。你们可不能病了。”
贾茂指着自己的脸,对贾赦道,“祖父瞧瞧,孙儿精神着呢,哪里就受不得了。倒是祖父祖母爹和妈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更该好好休息才是,可别在这里吹风了,赶着进去罢。”
贾赦素爱这个孙子胜过旁人百倍,哪里有不听的。赶忙跟着贾茂进了主屋,其他人自然是跟着贾赦行事,亦是跟着进来。又打发人将棺木停在祖宅的正厅里,贾茂亦是跟着上香磕头后这才罢了,又打发人去请期,以待吉日下葬。
贾赦和贾琏王熙凤等人俱是许久未见贾茂,见了自然少不得关心询问一番。贾茂亦是知道众人关心,倒也一一回答,并未有不耐的神色。
贾茂是贾琏和王熙凤这对人精儿的长子,又是在外头好生历练了几年的,在庶务上十分精通,行事亦是落落大方十分周到。除了指挥着祖宅的老仆人整理出来了符合众人的房间,便是一些没有配的服侍的人都一色配齐全了。小厨房上亦是采买了几个金陵菜做的极好的厨子。贾家在京中多年,饮食已然习惯了京中的风俗,但到底是金陵起家,往日里饮食亦是常有肥鸭子肥鹅这样的水禽,如今又是在孝中,口味一概清淡,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不舒心的,贾赦吃了饭,直道孙子孝顺,过了半饷,这才听贾茁和巧姐儿回来了。
贾茂说是打发贾茁去接巧姐儿,到底茁哥儿形容尚小,倒是巧姐儿拉了他进来,见了这两个孩子,王熙凤倒是首先扑了上去,上下看了看,见巧姐儿倒是面色红润,只是眼睛微肿像是哭过,茁哥儿倒是颇为稳重,并无什么不好之处。王熙凤见状心中也略微放下心来。
虽说金陵有安儿贾芷夫妻、小红贾芸夫妻几个照料着,身边的下人奶娘亦是齐备,还有迎春时不时看顾着,但到底离着京城远,从前英莲在自己家附近看个元宵花灯,还能因着下人一时疏忽被人拐了去。王熙凤最怕的就是自己不在,一双年纪尚小的儿女被人为难虐待,如今面上瞧着倒是还好,又细细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儿和学业,这才放下心来。贾赦素来疼孙子,贾茁这个幺孙南下的时候年岁又小,见他回来,哪里坐得住,又打发人叫了茁哥儿过去嘘寒问暖,对巧姐儿这个孙女却有些无可无不可。
王熙凤见贾赦和邢夫人夫妻并没有谁注意到巧姐儿,对着巧姐儿面上不动声色,背过身却是啐了一口,骂道,“老背晦的,自个儿都不知道一碗水端平,倒好意思说别人偏心。”说着只叫来巧姐儿说家常话,问道,“我记得南下的时候说是你二姑姑又有了?如今可还好?”
巧姐儿道,“,二姑姑原说要陪我们回来,我想着这边好歹还在孝里,如今二姑姑快到了产期,只怕冲撞劳累了,便没肯。老太太去了,二姑姑亦是难过得很。”
王熙凤闻言叹了一口气,贾母虽然偏心,但对这些姑娘们总归是不错的。三春里,迎春不受父母重视,贾琏对她也平平,王熙凤对她不错便十分珍惜,贾母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