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翠缕在这里, 只怕不知如何头疼,才说了让湘云对袭人摆起来主子的款儿,偏多说了两句,湘云又念起从前的关系, 对袭人只当是亲姐姐一般亲近了。
袭人所提确是湘云所疑虑的, 湘云亦是有几分天真,又不愿意觉得宝玉是对自己不满, 对袭人所言宝玉的行为是没长大的孩子心性所为倒是接受下来。
她对袭人向来是有几分推心置腹的, 闻言便愁道, “我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情性不改。太太不大喜欢我, 我原也猜到几分。不过是我们从前在一处,是只顾着一道儿顽儿, 不像宝姐姐还能劝他上进。只是前些年玩闹的时候, 我不过玩笑他一句, 说如今大了,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 也好将来应酬世务。你当时也是在的, 他当时给了我多大的冷脸,我也不是有意的, 如今他这样, 我更不敢说了。”
当时袭人也是在场的,哪里能不知道湘云所言,忙劝道,“从前不管是谁来说,他都这样。当初老爷动气,我也劝过两回, 倒也听得进去一些。如今不也好生读书了?”
湘云闻言有些别扭,道,“我婶娘叔叔,也不过面儿情罢,并不如何管我的,便是希望我当什么诰命夫人,我横竖也嫁出来了,他们也管不到荣国府来,应付过去也就是了,以后倒也无妨。说实话,我也不求二哥哥追求那什么功名利禄的,横竖怎么也缺不了我们的。只是二哥哥这样一直下去,老爷太太那边应付不了。”
袭人也拿宝玉读书没法子,她本没读过书,只是心里知道要跟上世俗的看法,但宝玉这样不知上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虽不敢反抗贾政,只能痛苦的读书,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袭人自从晴雯等人走后,便不如何得宝玉待见,往年还敢略劝一劝,如今也不怎么敢了。
湘云道,“罢了,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这几日混过去罢。姐姐替我想一想,怎么能让二哥哥振作两分。”
袭人想了想,道,“我想着,只怕也要吓一吓他才好。这几日成婚,国子监放了二爷的假,只是过几日少不得要回去了,若是说要小考只怕二爷会警醒一些。不如只说国子监要有小考,只要二爷反应过来,也就无妨了。”
湘云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便道,“这也不错,只要能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袭人道,“我也不瞒你,只是这些年,我在二爷面前体面不如从前了,不如奶奶亲自和二爷谈谈?”
湘云闻言心气略平,笑道,“我略和他提一提罢,只是还要姐姐帮帮忙才好。”
袭人忙不迭答应下来。
湘云心下略平,笑道。“还请姐姐多费费心罢。”
袭人笑道,“奶奶怎么能不上心呢?”
湘云笑道,“我你也知道,本也不大懂这些,只要能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袭人道,“奶奶一切为了二爷,二爷哪里能不在意呢?”
湘云心里略暖,不免对袭人更加亲近起来。
袭人出了湘云的屋子,忙应付了这样的事情。等到了晚间,便对宝玉劝慰起来。
宝玉冷眼看了她半饷,终究道,“随你了。”
袭人听这样的话,不免胆颤了一下,笑道,“奶奶为了二爷,十分尽心,二爷总该为了奶奶,用功一二。”
宝玉不咸不淡道,“是了,你们向来亲近。”
袭人闻言顿觉十分没趣儿,道,“这些日子上上下下为了二爷的事儿,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功夫,二爷还这般孩子气儿,日后可如何是好?”
宝玉道,“云妹妹从来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偏你们这样胡乱教她。倒是叫她现在也顾着这些东西,再过些年越发没了灵气,竟是在害她,偏又说是要为了她好。从前就因这些事儿,卫兄去了,倒连累了她。”
袭人闻言,忙道,“二爷不喜欢别人劝你上进,又何必拿别人作筏子?卫家大爷那又不是史家哄着他去的,原是命不好。二爷又不是武将,不过读书罢了,何必这样咒自己?”
宝玉冷笑一声,道,“是了,马革裹尸不过是命不好。读书总归是不会有事儿的。如梅家那样的,还不如不读书呢。便是上进,又怎么不会有事儿?珠大哥难不成也是上战场的不成?为了追那点功名利禄,好好的人儿也逼死了,倒留的孤儿寡母的过日子。”
袭人面色一白,忙叮嘱道,“二爷这话儿可不能再说了,老爷太太忌讳着呢。”
宝玉道,“忌讳什么,左不过若是哥哥姐姐都还在家里,有我没我也无所谓。如今逼得大哥哥去了,大姐姐一直在宫里,却也没见有什么好处,又念及我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又算着要我怎么上进了,左不过是看着琏二哥和琏二嫂子拼了这么多年。如今过得好,眼热心里不平罢了,好没意思。这家以后本就是琏二哥哥和琏二嫂子的,他们自然用心,和我们何干?”
袭人道,“正是希望二爷也能过得好不是?二爷原也说了,这以后并不是我们的,若是如今还不知上进不知开源节流,到了日后又如何呢?少不得一个后手不接。”
宝玉道,“过得好?凭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