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一事已过, 惜春若按贾敬的孝期来算,也已是出孝了,王熙凤看着日子越来越近, 带着惜春走动得愈发勤快了,便是宫里也领着惜春进去见过元春几回。
元春的身孕已有了八月, 自有孕后,她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从前贾家传起来许是个公主的说头也叫皇家明白她知情识趣,便是太后对她也和蔼了几分。如今她月份大了,太后开恩,许她家人进宫陪侍,可这宫里最扎眼的便是上位者格外的照拂, 元春的从宫中女官受封, 位份一飞冲天到贵妃, 已是十分扎眼, 宫中同期进封的娘娘不少, 宫斗亦是不少, 元春哪里敢再受如此特殊对待。太后此言一出,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凤藻宫,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 不论是男是女, 元春对此胎十分重视,若是这孩子能留下,不论自己还是贾家后半辈子都算有靠。
王熙凤看着元春的大肚子亦是感慨, 皇室血脉如何要紧,若是元春不过是个才人,便是母家出了事儿也就罢了, 大不了把皇室把公主皇子记在高位妃子的名下就是了。元春如今的位份极高,若是有了孩子却不好暗暗改了生母。若是元春能把孩子好好生下来,贾家日后也算有了保证,皇室也不愿意皇子皇女有个坏了事儿的外祖家。前世元春不就是不明不白一尸两命了去?皇室皇子皇女虽金贵,当今却也不缺孩子。
虽说元春推了叫家人进宫陪伴,到底对进宫的人员拟定松了许多,诸多妃嫔里也有带着家中没有诰命和未婚姑娘进宫的,从前甄太妃还在的时候,甄家太太带着姑娘进京便是领着进宫见甄太妃以求一个好亲事。元春却因在宫中生活不易,事事谨慎,便没如此行事。只是如今王熙凤也顾不着了,只带着惜春进了宫里来。
元春入宫的时候,惜春还未出生,何况惜春从前是宁国府的姑娘,和元春差了不止一层,元春和迎春、探春都相处不多,和惜春自然不如何亲近。只是王熙凤能想明白的事,元春哪里想不到?惜春虽不如何说话,却也知道王熙凤的苦心,自是举止有度,对上说话却并不谄媚,自有一份风骨。
元春见了她如此倒是喜欢,对王熙凤道,“从前不知道,今儿看起来,四妹妹倒是不错,不卑不亢,自有一份气度在。”
王熙凤哪里不知道惜春说话不亲近只是因为性质冷清,并不大愿意做那些讨好之举,只是不忍王熙凤等人为她筹谋辛苦,方才来应酬。
太后自怀嘉公主下嫁后,膝下寂寞。当今的公主们亦是年岁极小,是以十分爱见各家姑娘,近日宫中争宠愈烈,如吴贵妃、周贵人之流,亦带了家中姊妹进宫陪伴,惜春在宫中极少出凤藻宫大门,在诸多小姐中亦不算显眼。元春有心照拂家中姐妹,如今又不似迎春、探春,王熙凤早已有了人选才进宫说,元春听闻惜春熟读佛经,便领了惜春一道儿到太后跟前请安。
太后听闻元妃带着家中小妹前来请安,命请了进来,见了惜春后笑道,“早几日便听闻你妹妹进了宫,只在贾少卿的夫人进宫拜见时见过,后头却没怎么见到。你如今身子重,怎的还过来。”
元春笑道,“妾给娘娘请安乃是本分,哪里能因有孕不来。我这妹妹性子安静,这些日子我看着她画的画也是入了神,却忘了叫她带来给娘娘看看。也是妾的不是了。”
太后笑道,“从前各家省亲的时候,你们家交上来的诗作便是上等。可见你家的姑娘好,却没听说有画。能让你带来给我看,想必是极好的。”
惜春从前应了刘姥姥所画的大观园已然成画,今次入宫亦是带来了,也让元春看看以慰思家之苦。
元春将大观园画作奉了上来,太后接过来一看,见那画卷上亭台楼阁精致,人物也极灵动,太后细细看完,道,“这都是你这妹妹画的?应是你们家的省亲别墅罢,果然齐整。”
元春闻言一凛,太后却恍若未觉,招了招手,唤了惜春上前,问道,“你叫什么?”
惜春回道,“臣女名为贾惜春。”
太后点点头,道,“我记得,你是宁国府贾卿的女儿?”
惜春淡淡道,“臣女是荣国府的女儿。”
太后闻言笑道,“是了,是荣国府的丫头。”又指着画卷道,“这画倒是极有趣。既是你画的,你来同我说说,这画的都是谁,是什么故事?。”
惜春道,“一幅乃是当初娘娘省亲之时的场景,家中感念皇恩浩荡,臣女亦未经过这样的场景。家中祖母总想念娘娘,臣女便记了画了出来,以慰祖母。此次进宫亦是带了进来,请娘娘赏看。”
太后点点头,这画十分明白,哪有看不出来的,又指着另一幅问道,“这一卷又是什么故事?倒更灵动一些。”
惜春带进宫里的画卷有两卷,一卷是元春省亲,另一幅则是从前应了刘姥姥之托,画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场景,并一些家中众姊妹玩闹的场景。
惜春笑道,“这原是应了家中一位远亲姥姥特地所画,是那位姥姥从前来家里,说些乡村趣闻,臣女家中都未曾听过,祖母便多留了几日,招待她进了园子里去玩。刘姥姥觉着园子好,想有带了园子的画儿带了家去,便画了一张。家中姊妹逗趣儿,便把家中玩闹之景亦画了进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