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冷了片刻, 王熙凤才生硬的对薛姨妈问道,“不知姑妈有看中哪家的姑娘不成?前儿就听说要给薛大兄弟相看起来, 如今倒不知道有几分意思了?若有个七八分意思了, 姑妈可不能瞒下来不叫我们知道。”
薛姨妈也缓了脸色,万不能让场子继续冷下去,便道, “也往来了许多家,倒是没个数。我倒是有心在老亲里说上一家,这女儿家不比男儿家的事儿好打听。知根知底的,倒比费心费力四处打听好些。”
王熙凤笑道,“以薛大兄弟的性子想必非是绝色不可了, 日后有了子孙,人品想来也是极为出众的, 姑妈也能过过天上童子在身边的神仙生活了。”
薛姨妈也笑起来, 指着她道, “凤丫头这张嘴啊, 也不知是如何长的, 总能说出来叫人高兴的话。”
众人亦是插科打诨起来。
热热闹闹一日, 终是各自散了。
薛家如何暂且不论, 回了贾家, 王夫人便对王熙凤道, “你到我这儿一趟。”
王夫人皱了皱眉,心知王夫人是要作妖了。
到了王夫人院里, 王夫人便皱眉道, “你别同我装不懂,你能不知道我今天的意思?”
王熙凤道,“太太的打算我不是不知, 只是这事儿我记得从前太太就与薛家提过,薛家的意思也分明。我想着都是亲戚,别为了这点事儿生分了才好。”
王夫人只道,“你如今腰板硬了,我是使唤不动了。”
王熙凤道,“太太说的哪里的话,如何就要说的这般严重了。从前珠大哥有了功名再说亲,一时之间比没功名的时候吃香多少?都说宝兄弟聪明灵秀,哪里就非要指着薛家不可了,说个侯府官家的小姐也未可知。”
王夫人冷笑道,“譬如谁?我就不喜欢那些妖妖乔乔的,只想要个本分的儿媳妇。”
王熙凤心中翻了个白眼,这话便是指桑骂槐呢,也不知道黛玉到底给了她多大的阴影。这辈子黛玉上京,王夫人还在自己院里被关着呢,便是后来元春封妃出来了,黛玉也家去了,只偶尔过来。偏王夫人如何都看她不顺眼。
王熙凤道,“咱们亲戚家可不好说呢,不常来往的暂且不提,常来往的几个姑娘。前儿听说史家和卫家在议亲,已有七八分的意思了。这些日子我和琏二爷正说着二姑娘的婚事,也是略接触了一二家。二爷回来说林家也在清流一道儿里寻摸,常叫林妹妹四处去赴宴的。只是怕老太太知道了难过,宝玉听说了再犯痴病,这些都才没敢在府里说。”
王夫人虽听得史家、林家不打算把姑娘嫁给宝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有些不高兴,在她看来,这些姑娘只有她那国舅爷的儿子能挑了谁剩下谁,哪里听得人家嫌弃自己儿子,便道,“往日里老太太如何疼爱,今儿才知道,人也没往心里去呢。”
王熙凤道,“要我说也好,总在自己亲戚家里寻摸,能走动的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家。若是能多联络有姻几家,关系网越发大了,日后求人办事也便宜。宝玉有娘娘在呢,太太有什么好操心的。”
王夫人冷不丁道,“你可知道宝丫头那金锁的事儿?”
王熙凤知道王夫人、薛姨妈姐妹俩十分信和尚批命,宝玉那通灵宝玉是天生带的,薛宝钗那金锁又是和尚送的箴言,这金玉良缘少不得姐妹二人十分信服。若不是宝钗自己念着要参选去,又不像前世有薛蟠这个拖累,少不得薛姨妈也忍不住。
王熙凤道,“哪家哥儿姐儿的没个锁儿的,便是宝玉和史大姑娘还有一对儿样子仿佛的金麒麟呢,还不是有意的,原是在清虚观打醮的时候,从一批法器里拿的,后来才知道史大姑娘有个差不离模样的。这吉祥话儿就这么些,吉祥纹样也那么些。咱们家三个丫头还素来一般打扮呢,若真要讲究这个,世间的姻缘线还不知乱成什么样。我和琏二爷便没这些东西,还不是过下来了。若是那等有意为之,特特打的一对儿分开做定的也就罢了,这样的巧合只能说有缘,正经真当做个事儿便落了俗套了。往日里我们说笑,什么玩笑都开得,譬如什么生得同一天生日,合该要做夫妻’的话也不是没说过,也没见天底下同一天生的都一个房里睡不是?”
王夫人哪里不知道她在胡乱掰扯,只是正如王熙凤所言,没有强作亲的理儿,且她和薛姨妈是嫡亲姐妹,如何都不适合搞僵了关系,旁的人不说,若叫王子腾知道了,少不得要训斥的。
王熙凤知道,前世王夫人便是面儿上对宝钗千好万好,到底也是图了薛家的家产。至于林家的家产,在林如海走后,贾家上下便非常自然的当作了自己家的东西,倒不似薛家还需要图谋呢。王夫人就没有林家东西和贾家没关系的意识,且黛玉是孤女,偌大家产进了贾家,多的却是半点也榨不出来了,薛家却是不同,还大有可榨取的空间。且王夫人读书不多,也不明白林家这等世家大族读书人家的隐形富贵之处,而薛家的豪富却是面儿上的。
加之以王熙凤所知的,王夫人对贾敏一直以来就不少的酸话儿,在闺中便有不平之心,黛玉又是贾母心心念念的人儿,她不喜欢黛玉做儿媳妇也是真的。
至于湘云?自从黛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