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拓跋翳槐,然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乖巧吗?会不会自以为翅膀硬了,过河拆桥?没办法,邵贼就是如此多疑,怀疑一切,面善心黑。
他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脸。
王氏睁开眼睛,二人相视一笑,拥在一起入睡了。
因为出了人命,邵勋被迫多留在平城一段时日。
原本走得就比较仓促,现在正好抓紧时间厘清后续诸事。
另外,大军镇抚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人心将愈发稳定。
十月初十,一位特殊的客人来了。
“奴根,你有何面目来见我?”邵勋坐于案后,甩出一份书信,掷在地上,道:“当日在平阳,你信誓旦旦两家一起出兵,击败祁氏母子后,永结盟好。但你们是怎么做的?不断招诱代公帐下的部落,还散播谣言,诋毁代公和朝廷。这还不算,武周川两岸的草场本属代公,你部为何擅自越境,声索草场?”
“大王稍安勿躁。”贺兰奴根将书信捡起,仔细看了看,沉吟道:“仆今日来便为了此事。击败祁氏母子后,草原纷扰,诸部四窜,实难划定疆界。另者,代公西郊祭天,自称大单于,此事大为不妥。”
“拓跋翳槐乃长兄,今已壮,当执权柄。什翼犍力弱,应事兄长。翳槐仁厚,愿以什翼犍为直勤,领中部大人,此乃自然之理。”
“今什翼犍祭天,大违常理,诸部大人议论纷纷,多有不服,声言出兵征讨者不在少数。贺兰辅相以骨肉亲缘计,压下了出兵之议,但什翼犍应自去大单于之号。如此,则兄友弟恭,邻里亲睦,不复有刀兵之害也。”
“蔼头、翳槐这对舅甥翅膀硬了啊。”邵勋用眼神制止了王夫人,然后看着奴根,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若伐匈奴,可愿出兵?”
贺兰奴根沉默,片刻后说道:“若什翼犍遵奉盛乐号令,自无不可。”
“我不信你!”邵勋冷笑一声,说道:“出兵都不愿,就想空口白话骗得大单于的名器,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万不敢欺瞒大王。”贺兰奴根再拜,恳切道:“若大王愿册封翳槐为代王,什翼犍自去尊号,则代国世为大晋藩属,绝不食言。”
“说来说去,还是空口白话。”邵勋挥了挥手,道:“回去吧,告诉贺兰蔼头,若他不肯出兵讨伐匈奴,我就讨伐盛乐。”
贺兰奴根脸色一变,讷讷不知何言。
“还不滚?”邵勋眼一瞪,斥道。
贺兰奴根一咬牙,起身离开。
待其身影远去之后,邵勋亦起身,在殿室之中慢慢踱步。
王氏走了过来,轻轻挽住他的手,说道:“贺兰氏多半已与匈奴勾搭上了。”
“当年郁律有没有与长安联络?”邵勋问道。
“自是联络了,相约守望互助。”王氏说道:“都平城还无妨,若都盛乐,自然会想着与长安互保。妾当时就曾向……向郁律提议,互派质子,共结盟好。”
“若派质子,那就是翳槐去了。”邵勋笑道。
王氏掩嘴一笑,道:“便是要将他打发出去。”
邵勋大笑。
胡女说话是真的直接,斗争也是赤裸裸的,图穷匕见。
不过,或许高端的政争,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你以为一帮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搞出令人震惊的权谋,实际上是肉体消灭。
“平城这边稳一稳,暂不要轻举妄动。”邵勋说道:“不过若有人欺负过来,也不要示弱,打回去就行了。亲军四卫是你保命的关键,一定要握在手里。”
王氏微微点头,又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邵勋无语,只道:“会回来的,我还要看我的儿子呢。”
王氏闻言,低声道:“若生了儿子,就……”
“就什么?”邵勋没听清,问道。
王氏摇了摇头,道:“反正你不能不管。”
……
邵勋于十月底离开平城。
这一天,阴云密布,居然降下了冬雷。
数日后,王夫人于白登台召见群臣,讨论完政务之后,说打雷那天夜里,梦见了先单于郁律。
有檀石槐之事在前,众人又惊又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