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幕府和梁国同时下令,拣选纤夫、矿工及陈、梁、南顿、新蔡、襄城五郡良家子二千余人,补入黑矟右营,右营拆散补入银枪、黑矟二军。
另自汴梁鲜卑中拣选精壮数百,补入义从军。
……
军队补缺完整后,就开始严格的训练。
与此同时,三月完成五年学习的梁县、许昌、汴梁三大武学生,在疫情结束后还剩四百多人,除补入军中的之外,其余三百多人,大部发往梁国二十郡,绝大多数人充当县吏,少数佼佼者授予从九品职官。
梁国二十郡之中,除河东、平阳、阳平、陈留、汝阴五郡外,陈、梁、新蔡、濮阳、汲、顿丘、河内、荥阳、太原、新兴十郡都曾遭受过严厉的战争摧残,很多地方完全是一片白地。
现有的百姓要么是外地迁来的,要么在战争中宗亲结构瓦解,地方上没太多强力人物、豪族势力,第一代豪强还在积累家业,甚至父母妻儿还要下地干活,非常适合武学生这种在当地没有根基的人历练。
魏、陈留、济阳、汝南四郡被整顿多年,豪族势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度田彻底完成之后,情形会更加改观。
至于上党,那是刘野那兄长刘闰中的地盘,以羯胡为主,其他杂胡为辅,汉民很少。邵勋曾许诺刘家世袭上党,暂时没打算食言,再等等。
整个四月、五月,募兵们都在训练,而邵勋则召开了连场会议,商讨鲜卑局势。
五月初,庾蔑自意辛山回返,去时十余官员、吏员,回来时损失了三分之一,而护送他们的一百义从骑士、数百太原匈奴兵,则损失过半。
邵勋特意在平阳西的上林苑中设宴,招待庾蔑一行人。
“苏恕延在代郡过得挺舒心,听闻王丰送了他数名美姬,自在得很。”邵勋一一扫过众人,说道:“贺兰蔼头是个粗人,我本以为他会怒而兴兵,决绝无比,没想到却是个貌似粗豪,实则奸诈狡猾之辈。元度,你和我说说,他到底会不会出兵?”
“未必。”庾蔑叹了口气,道:“其实去年盛乐就有迁都之议,早就为贺兰蔼头、王丰等人侦悉。彼时贺兰四处联络纥奚、纥豆陵等部,但不太顺利。仆于意辛山劝之,言其只要兵进盛乐,大王便三路出师,攻南北二都,策应贺兰,然蔼头意甚踌躇,沉吟未决。”
“现在可改主意?”邵勋问道。
“入秋以后,贺傉为提振威信,召诸部贵人至盛乐行猎。酋豪以郁律遭弑故,至者不多,贺傉俱。后又疫病大发,自冬至春,始终不绝,死者甚众,草原诸人皆言此乃天罚也。贺傉益惧,遂决意率文武百官、六宫嫔御、工匠乐人、禁兵百姓东行,借却霜巡视之机,据东木根山以为都城。”庾蔑说道:“如此一来,贺兰蔼头可能更不会出兵了。”
为什么不出兵?因为他心里怕,同时把贺傉母子赶出了盛乐,似乎达到了部分目的。
这就是个色厉胆薄之辈。
“他接受册书了吗?”邵勋问道。
“接了,很多部落贵人都看到了。”
“现在若再派使团过去,是不是安全一些?”
“祁氏母子去东木根山的话,定然带走大批忠于他们的部落、军士、官员。拓跋翳槐今年十三岁了,放在草原上已可娶妻,贺兰蔼头必然借着这个外甥影响诸部,应会安全许多。”
邵勋一听,心中喜悦,起身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笑道:“纵然不能让鲜卑互相攻杀,将其分裂为三部也是好的。”
“正是。”庾蔑说道:“大王若攻拓跋贺傉,西部诸位大人不一定会来救他,至多只有寥寥数部看在拓跋猗迤的面子上出兵救援,但贺傉这个人,性子实在有些软,不为草原贵人所喜。”
“不错。”邵勋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捋胡须,脸上笑意连连,显然十分得意。
若他不插手,坐视拓跋鲜卑内部自决,事情未必会到如此地步。
即便祁氏母子最终仍然待不住盛乐,向东跑路寻求支持,可能也是好几年之后了。
他让矛盾演化加速了。
“元度。”邵勋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一去大半年,可能还不知道鸿胪寺诸般事体。现已增置寺丞二人,位从六品,你就先任鸿胪丞吧。”
“谢大王拔擢。”庾蔑拜道。
官升了一级,比他预想的要少,可能梁王不想他离开鸿胪寺吧。
另外,上林苑令却不知谁来接替了,这个位置其实挺关键的。
上林苑令的人选出乎意料。
五月初五,邵勋下令将上林苑令给了他的长子金刀。
金刀大名邵璋,生于永嘉二年(308)正月二十,这会是神龟七年(323)五月,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古代已经成年,完全可以谈婚论嫁了。
“上林苑内有官奴八百余户,半是长安人,半为氐羌鲜卑,另有兵百人,皆匈奴降众。”邵勋一边登着石阶,一边说道:“周回二百余里,界产松柏五木,美水茂草。山下平地可耕种,山上可放牧,牛羊充肥,马匹雄骏。”
说话间,他扭头看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拉着乐岚姬,道:“桃奴何离我远耶?”
乐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