惕:短短一年半时间,并不足以让他练出一支精锐步兵。
总体而言,他对司马越手里那几万人的战斗力还是认可的,但他有很多办法玩死这些人。
“大王。”
“都督。”
“大将军。”
“大……大胡。”
听到最后一声称呼时,石勒瞪了此人一眼,不过没追究,而是说道:“楚王、曲阳王又派人来催促了,尔等觉得该怎么办?”
“都督,拖一下吧。”桃豹直接说道:“司马越抱恙在身,军众又以步军为主,而今但龟缩城池,放弃乡里,正合我等好好抢一把。抢完了粮食,把嗷嗷待哺的人扔给司马越、邵勋,让他们坐视百姓饿死,承担恶名,岂不美哉?”
“过了!”石勒点评了几句,但没直接否决桃豹的提议。
桃豹是有点小聪明、小智谋的,他说的这些,也是他们这个团体在大河两岸一直做的。只不过没桃豹说得这么狠罢了,多多少少还会留一些粮食,令百姓安心耕作。
一次抢光了,固然所得更多,但明年呢?日子还过不过了?
克制,懂得克制的人,才有资格品尝最后的胜利。
“孟孙,你说说这场仗该怎么打?”石勒看向张宾,说道。
刁膺、张敬悄悄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了些许的焦虑。
最近几个月,张宾张孟孙受到的关注明显多了起来,虽然还不如担任左右长史的他们两个,但势头很不对,让人忧心。
“敢问大将军,王侍中在做什么?”张宾问道。
石勒若有所悟。
王弥那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主动去捋邵贼的虎须。事实上,他的兵比晋国部队还要烂,至少人家没年年组建。
酸枣之战,躲在营垒里,最后不支溃退,死者三千余。作为进攻方的司马越,也就死了差不多这个数,其实算是赢了。
“王弥也在劫掠。”石勒说道。
“仆再问一句,若大将军筹集完粮草军资,举众向西,以骑二万、步军六万,总计八万兵攻邵勋两万步兵,阵列野战,能不能赢?”张宾又问。
石勒有些迟疑。
八万步骑,真正能对付邵贼的,不过就是那两万骑兵罢了。
整训了一年多的步兵,打打其他人就算了,可若对上银枪军,多半不行。
这不是人多就可以的。
兵法上说得很清楚,人一多,左不闻右,右不闻左,前不知后,后不知前,人家几千精锐,就盯着你一个阵打,接触面就那么大,六万步军大部分人可能都没机会接敌,稀里糊涂被人凿穿而带崩,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能赢。”石勒看着张宾的眼睛,说道。
“大将军自己都没把握,何必大言呢?”张宾说道:“邵贼骑军太少,这是他最大的劣势。既如此,就不要和他阵列野战了。我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邵贼追不上,只能徒唤奈何。”
石勒不置可否,旋又问道:“若楚王遣人来催,怎么办?”
“楚王在扫荡河内残敌,一时半会未必能南下。”张宾毫不犹豫地说道:“先拖一拖,直到实在拖不下去再说。”
石勒一听甚是有理。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脑子得多有病才主动找邵贼决战啊,连王弥那个傻货都知道避着荥阳走。
让我吃一次亏,是你厉害。
让我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那是我愚蠢。
野马冈之战这种亏,吃一次就够了。
避实就虚、声东击西、迂回包抄这种事情,才是他该做的。
“桃豹。”石勒很快做出了决定,立刻开始发号施令。
“仆在。”
“你领骑三千、步军万人,自济阴南下,掠梁国。”
“遵命。”
“夔安。”
“仆在。”
“你领骑五千、步军一万五千,自陈留南下,掠陈郡。”
“遵命。”
“支雄。”
“仆在。”
“伱领骑两千、步军万人,掠颍川、襄城。”
“遵命。”
“记住,还是老规矩。”石勒提醒道:“留足回程粮草。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筹集到粮草就多留一会,筹集不到就及早回来。斥候散开点,四处打探消息,不得懈怠。骑兵不要分开使用,但驱杀晋军骑卒,拦截其信使、斥候,让他们变成聋子、瞎子,明白了吗?”
“遵命。”三人齐声应道。
张宾默默看着,心中暗暗点头。
经历了噩梦般的野马冈大败后,大胡终于知道该怎么打仗了。
可能还不是很熟练,不是很明晰,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这一条是记住了,运用得很好。
人不是天生就什么都懂。知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