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碧纱窗沿下,一身着桃红色华贵锦服的男子站在窗下赏月,他丰神如玉,身姿笔挺。手中还拿着一块碧绿色的玉佩。
这玉佩通体光润莹泽,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样图案,刻功细腻,雕功精致。
这玉佩是两国之战时,虞清欢上战场前亲手雕刻送给他的。
男子看着手中的玉,柔荑一寸寸碾磨着玉佩。
“砰砰砰……”
敲门声惊动了男子,男子将玉佩快速收进袖中。
男子冷声问道:“谁?”
门外人恭恭敬敬应道:“公子,府中进了刺客,小的们正在严加搜查。也提醒公子一声,万事小心。”
男子应道:“知道了。”
门外人听到虞君卿的应答声,便掉头离去,去君府院内别处搜查。
虞君卿刚转身,无意间撇到房梁上有一枚挂在檐角的衣袂。
虞君卿警惕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躲在我房中。”
房檐上的虞清欢心中一慌,糟糕,被发现了。
还好今日虞清欢是蒙面而来,她此来是因为马上要送粮草去岳北城,所以去时找个机会来看看虞君卿。
本来想着看他过的好便不去打扰,但谁知君府护卫太多,她又不好和君府护卫起冲突。情急之下,她才躲进了虞君卿的屋子里,准备避一避后就转身离去。
虞清欢笑道:“抱歉公子……”
虞清欢话还未完,虞君卿心头一颤,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姐姐,这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虞清欢!
虞君卿只在一瞬间就湿了眼眶,声音微颤打断道:“姐姐……”
语毕,他已是泪如泉涌。
一声姐姐,让虞清欢悲从心起。但她还是稳了稳情绪,强颜欢笑道:“公子这话何意?”
虞君卿虽不知虞清欢为何不跟他相认,可他此刻心里却是又痛又怒,痛是亡国之痛,是苟活于乱世后还要被人当做禁脔一般豢养,而怒是对虞清欢的愤怒,说好两国一战,若她不死,就要带自己离开,不都说虞清欢从不轻言许诺,可一旦许诺,便是一诺千金吗?
可为什么她要对自己食言,对自己的亲弟弟食言?
若虞清欢身死,他也不会责怪虞清欢,他只会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虞国,可虞清欢还活着,既活着为什么要骗他?说好了虞清欢不死就要带他离开的。
为什么?
虞君卿没有细想虞清欢是否有难言之隐,他只知道他现在他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屈辱都是因为虞清欢。
他恨她!可又忘不掉虞清欢曾在虞国时对他的宠溺和疼爱,那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虞君卿悲不自胜,“虞清欢,你给我下来!”
一声怒吼,让虞清欢明白,自己这身份藏不住了。
虞清欢轻叹气,施展轻功飞身而下,背着身子站在虞君卿面前。
虞君卿看着这挺立如松的后背,这清瘦修长的身姿,这如谪仙般的气质。
“哈哈,哈哈哈……”
虞君卿苦笑出声,脸颊上豆大的泪珠不停掉落。
虞君卿声音晦涩,“虞清欢,是你啊!真的是你啊……”
语毕,虞君卿已是泣不成声。
虞清欢心中无限悲凉,她心痛不已,一张口全是苦涩。
“额啊……”
虞清欢只觉后背突然剧烈疼通,虞君卿将插进虞清欢身体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抽了出来,没有一点手抖,不带一丝心疼。
匕首与血肉骨头摩擦的声音在虞清欢耳畔响起。
那挺拔的后背终是弯了腰杆,那谪仙的气质也在此刻变得狼狈不堪。
大量的鲜血染红虞清欢的衣服,后背因为疼痛而全身都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但幸运的是,匕首插的不深,也没伤及要害。那一刀刺的是她的后肩。
虞清欢艰难的转过身来,脸上的面纱也从她脸颊滑落。此刻他面色苍白无力,就连唇瓣都失了血色。
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虞君卿看着虞清欢表情痛苦,秀眉紧蹙,她疼得已是全身颤抖,却还在死死咬牙硬撑着不出声。
她哽咽了几下,只轻声道:“君卿,是我欠你的,这一刀我们两清了。君卿我今晚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要不要跟我离去,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所以你现在想离开这里吗?”
虞君卿在恐慌下已经不敢再发一言,他只一个劲的哭着,流泪着。
见虞君卿迟迟不曾回答,虞清欢扯出了一个微笑,可眼角的泪水却是不断流着。
虞清欢的心也在此刻寒了,她转身吃力的朝窗边走去。
虞君卿看着虞清欢决绝离去的背影,虞君卿彻底心慌意乱,他有预感,若虞清欢这一走,虞清欢就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也不会再来看他了。
虞君卿虽然恨虞清欢,可虞清欢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要失去姐姐。
虞君卿猛然跑到虞清欢的身后一把抱住虞清欢,这一抱牵动了虞清欢的伤口,虞清欢闷哼一声,但很快就咬牙忍住了。
“姐姐,姐姐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