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友,咱们还有多少兄弟?”杨少堂问李新友道。
“指挥使,咱们还剩下261名兄弟,刚刚又战死了不少。”李新友声音有些颤抖。接着说道:“大人,巢丕昌勾结城内大户丁春水打开了北城门,鞑子骑兵进城了,北门和东门相继陷落…小祁将军…他…殉国了…东门…东门所有官兵…都殉国了…”说到最后,李新友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泪如雨下。
杨少堂扶着轮椅的手突然一抖,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仰天长叹一声,说道:“罢了…将军马上死,武将阵前亡…无虑虽然是我的义子,但他更是大明的将士,这也是他的归宿…你突围出去吧,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皇上”
“那你呢?指挥使…”
“我不能走…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而且,我有我做为一个锦衣卫的职责,我的事情还没有办!”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杨少堂眼里迸射出一股杀气。
“不,指挥使,要么我也不走,要走就带你一起走。”李新友说道。
“糊涂!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你忘了吗?赶紧走,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皇上,让朝廷有所准备,快去!”
“大人,我…”李新友满脸是泪,但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不舍得看着杨少堂。
“快走!这是军令!”杨少堂突然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
“好…大人…我走,我走…”李新友终于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几步,利用刚才汉军旗攻城的时候留下的云梯,翻身下城击杀了城外少数猝不及防的汉军旗士兵后,夺过一匹战马一路狂奔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杨少堂看着李新友离去,又听到远去的马蹄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一众锦衣卫说道:“你们也寻机突围吧。”
一众锦衣卫谁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杨少堂,在这一刻他们心里也知道,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但是没有人愿意走,他们看着三卫已经阵亡的官兵尸体,选择了留下,选择了和他们的主官一起,去完成做为一名锦衣卫最后的使命。
“点火!给老子烧!”鲍敬恶狠狠地喊道。
城楼下此刻已经堆满了木柴,随着鲍敬的命令,烈焰腾空而起,随即冒起了浓烟。浓烟很快将城楼裹了起来,锦衣卫们被呛得不住的咳嗽。
“弓箭手!放箭!”鲍敬又下令道。
漫天的羽箭,向着城楼上面抛射而去,随之而来的是城楼上不断发出的闷哼声,不断的有锦衣卫中箭倒地。
“城楼的上面是谁?”突然,鲍敬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鲍敬扭头一看,居然是阿济格带着骑兵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赶紧跪地行礼道:“参见武英郡王!城墙是一小撮锦衣卫,拒不投降,末将正在放火熏他们。同时放箭,现在已经杀伤了不少。”
阿济格点了点头,表示鲍敬的做法正确。之后又扭头看向巢丕昌,问道:“城上的锦衣卫将领你可认识?”
“哦,卑职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天津锦衣卫的杨少堂,此人在崇祯二年曾经斩获了五百多个建…哦…大金将士的首级。”巢丕昌答道。
“既然你认识,你上去劝劝他,让他投降我大金,对于这等勇士,大汗现在正是求贤若渴。”阿济格说道。后金由于先天的人口不足,每次入关的时候,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掳掠人口。同时对于确实有才干的明军将领,皇太极也是尽可能多的招揽劝降。
巢丕昌不敢忤逆阿济格,虽然极不情愿但仍然是哆哆嗦嗦的走上了南城门的城楼。跟在他身后的,是几十名汉军旗的士兵。走上城楼一看,能站着的锦衣卫已经没有几个了,正中间的位置一把轮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是杨少堂。杨少堂身上也插着两根羽箭,气息微弱。
“杨…杨大人?杨指挥使?哎呦…真的是你啊…呵呵呵…那个…武英郡王让我给你带个话儿…”
“你…离我…近一点…我的耳朵,刚刚被炮给震聋了…”杨少堂气息微弱,费力的说道。
“哦,那好,那好。”巢丕昌靠近了杨少堂,接着说道:“武英郡王说啊,只要你能归顺大金,那接下来…咦!杨大人,这是什么味儿?杨大人?你身上怎么还冒着烟呢?咦?哪儿着了?杨…”
轰!
一声巨响…南城门的城楼顶部被整个端起,腾空之后又直接落下,咔嚓咔嚓,嘎啦嘎啦,碎屑横飞,连带着和巢丕昌一同上了城楼的几十名汉军旗士兵一起,都随着一声爆炸灰飞烟灭…
天色也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即将破云而出的曙光含在东方的天际线下,朦胧的映射在天津卫的每一段城墙上。映射在那些姿势各异,静静的叠加在一起的明军尸体上。残破的战旗歪歪斜斜的插在城垛上,青色石砖墙涂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明军的。
李新友并没有走远,他躲在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看见了南城楼的爆炸,知道他自己是天津锦衣卫现在唯一的幸存者,但是他并不觉得有多幸运。望着远处充斥着浓烟的天津卫,李新友抱着马脖子痛哭流涕,三卫的官兵,和他在锦衣卫里那些多年的兄弟,都在这一战中离他而去。伤心过后,想到杨少堂临终前的嘱托,李新友一拨马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