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赵率教将军和他的四千关宁铁骑,安明寨一行人稍作休息就又踏上了迁徙的路程。
“三哥,咱们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啊?”团子仰着头问道。
“义父和萧叔他们商量说是要去登州莱州一带,是在山东那边,何先生也说了,建奴能入关一次就能入关第二次第三次,今后北直隶不安全,我们得往南走。”
安葬关宁铁骑的时候,安明寨的众人将战死明军的盔甲都解了下来。关宁铁骑的盔甲可以说是目前大明质量最好的,这可不能轻易浪费了。在古代,铠甲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普通人家里有刀枪很正常,但是如果是私藏铠甲,那么很可能会被视为谋反。作为将来大概率要在刀口上讨生活的安明寨等人,这些铠甲就更是求之不得的宝贝。
后金伏击赵率教后,急着赶往京师,就只是匆匆的收殓了他们自己人的尸体,没有对战死的明军进行细致的战场打扫,而由于急着赶路他们也无法将四千明军的盔甲带走。
走着走着,马青手搭凉棚向前望去道:“六哥,那边怎么这么多人也往南走啊?”
“是啊,不过看装束应该都是百姓。”冯六也看见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官道的岔口处,大批平民装扮的人群从另一条路和他们平行前进,再有不到一里地就将和安明寨的队伍在前面的官道合流。
双方的队伍都继续前行着,杨少堂也看到了这些人,对着走在车旁的老萧说道:“这些人应该都是逃难的百姓了吧,这次建奴入寇,整个北直隶可都遭了大难了啊…”
“是啊,大当家,咱们过去问问吧,说不定能了解一下京师现在的状况。”老萧提议道。
“这位老伯,晚生有礼了!”老萧走上前去拦住一位老人拱手道。
老人一见马上还礼道:“哎呀,这位壮士,您太客气了,小老儿当不起。”只见这个老人衣着褴褛,手里拄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脚上的鞋子破了好几个洞,勉强可以包着脚,鞋底不至于掉下来。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两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安明寨的众人,其中一个的手还无意识的挫着衣襟。
“哦,呵呵,老伯,我们是从燕山里边出来的,我们那里也是遭了鞑子,兄弟们和鞑子打了一仗,但是寨子毁了,怕鞑子报复所以北直隶也不敢待了,准备往山东地界里找个地方安家。您这么多人是要往哪走啊?”杨少堂接过话问道。
“啊?这位壮士,你们和建奴交过手了?”老人满脸的惊愕。
“呵呵,是啊,您瞧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和建奴厮杀的时候造成的。”杨少堂指着自己的腿上和腹部的伤说道,之后又指了指冯六和马青等人道“还有他们,身上的伤都是和建奴厮杀落下的。”毕竟冯六和马青莫佳老萧,甚至于孩儿营的好多孩儿兵,身上还都缠着布,一看就知道是有伤在身。
“唉…不瞒壮士说,小老儿本是京师工部下的匠户,本来和我老伴带着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就住在北京城外的匠户营里,奈何前两天建奴突然就杀到了京师城下,小老儿的老伴儿和儿媳被后金士兵欺辱,我儿子因为反抗也被后金士兵杀了,小老儿只能带着两个孙子先逃出京师,也好为我罗家留个后…”老人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匠户,在大明可以说是最可怜的一个阶层,甚至比军户还要可怜。他们和军户一样世世代代只能子承父业,不得参加科举,甚至不能当兵。军户尚有几亩地的薄田,匠户什么也没有,他们有的只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而工部那些读书人出身的老爷们,还会经常克扣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工钱,所以明朝的工匠,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奢望了,大部分时间,他们也只能是维持着不饿死罢了。
燕震听老人说完这些话之后,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马上跳上马车,在杨少堂身边耳语了起来。只见杨少堂边听边点头,随后又问道:“此话当真?”
“义父放心,兵圣老爷爷从来没骗过我!”燕震说着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杨少堂拍了拍燕震的手背,摆出一个我明白的表情,对着老人说道:“那…老人家你是打算往哪走呢?”
“和小老儿一起的这些人都是匠户,我们主要是都住在永定门和广渠门外。这一次家园被毁我们觉得北直隶不能呆了,想去济南府碰碰运气。小老儿就想着,好歹的有个手艺总能找到活干吧…”
“哦,这样啊,呵呵”杨少堂使了一个眼色,老萧心领神会,马上从车上拿出来了马肉干给这些难民分发了起来。接着杨少堂又说道:“老人家啊,咱们都是往一个方向走呢,但是济南府可是不能去啊。”
“啊?这位壮士何出此言啊?济南府为何不能去了?”
“这济南府是个大城,肯定也有不少的工匠,再说如果将来建奴再入寇目标肯定是先攻击大城,所以济南也不安全。”杨少堂说道。
这下可把老人说了个六神无主:“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如这样吧,老人家,咱们同是落难之人,我们是想到登州莱州那边碰碰运气,找个落脚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杨某虽然不才,但也懂得做人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