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小片大约三四步的地方颜色发白,几乎寸草不生。
"在这里,到那房中取锹来,挖开看看。"海瑞道。
两个班头忙从房中取来两把铁锹在这片地中挖了起来,不到一刻钟,便看到了地下的竹筒,只见方淙的竹筒接在一根特别粗的竹管上,细听那粗竹管,隐隐还有水流动的声音。
“这根竹管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是一个私盗盐卤的团伙?方淙也是这团伙之一?”凌班头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团伙,而且是个大案。但方淙不会是其中的一员。你们看,这根大竹管是用桐油泡制,外包铁箍,在埋在地下之前还在挖好的沟渠中洒上生石灰。这样的竹管防腐、防虫,至少能用四年以前,可见这个盗盐卤的团伙筹划多么周密。而方淙的这根细竹筒只是一根祼竹,有些地方已经有黑斑,很快就会腐烂不能使用,需及时更换。”
海瑞想了想说道:“所以方淙制盐应该是这么个经过:一年以前或者更早些,方淙在整理田地时,偶然在地下挖到了这根竹管,方淙很好奇这根竹管是做什么的,于是钻了个孔,从里面流出了盐卤,方淙发现这是盐卤后,大喜过望,知道这是一条发财的捷径。于是私自接了一条竹管在这上面,在接的过程中,有盐卤流出,浸湿地面,以至于这周围不能生长野草。然后在远处建了一所房子,将竹管引到房中练盐。这方淙也是真够胆大的,我想这竹管每隔几年便会更换一次,若是那团伙发现方淙盗了他们辛辛苦苦运上来的盐卤,定会找方淙算帐。现在方淙从何处盗盐的迷解开了,这只是个小案,一个更大的案子又摆在面前,这根大竹管又是谁铺设的呢?这个团伙又有多少人呢?”
海瑞四下望了望,“即来之,刚安之。既然咱们已经查到这了,就不能扔下不管。走,咱们再顺着这个大竹管的方向向前寻找,看有什么收获!”
三人顺着竹管所埋设的朝向,往大海相反的方向寻找,一路上尽是杂草丛生,杂树挡路。好在三人中有两个都随身带着刀,一路劈荆斩棘,大约走了一里地左右,发现了一座墩台,海现先是一愣,心想:难道这竹管是通往这个墩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可大了,墩台是明军用来传递敌情的重要军事点,如果墩台参与私盐走私,说明军队也参与进来,那实在不可想象。也许是自己的方向走错了,或者竹管只是在墩台附近通过而已。海瑞再次审视了一下方向,那么粗的竹管很难变曲,于是就地挖了起来,果然在脚下不远的地方挖到了竹管,与刚才的拉置连起来划一条直线,正对墩台!
墩台就是烽火台,高度一般在三四丈之间,是用实土夯成的,一般设立军人五名,夜不收二名,军人专管瞭望,夜不收专管走报声息。每数墩设立管墩百户一员,每十余墩设立提调指挥一员。墩台顶部的小房子是驻守人员的宿舍,警报方式除放炮、举烟火之外,又增加了打梆、竖旗、竖草人等方式,是明军传递紧急军情最重要的渠道。
此时天色已渐黑,三人在树林中向墩台观望,墩台下的小门忽然一开,一个士兵竟牵了一头驴走了出来,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那士兵牵驴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将缰绳栓在树上,原来是牵驴吃草。那士兵正靠在树旁嚼着草杆。
海瑞心想,这墩台周围没有树木杂草,自己三人靠近必然被会墩台顶上的士兵发现。现在调查的事只好落在这个士兵身上了。想到这一个眼神,两人立即明白,偷偷走过去立即将士兵制服。捂了嘴抓了过来,那士兵吓坏了,以为是倭寇,再定睛一看是明朝衙役的服装,心下方定了一些,忙问:“你们是谁?”
海瑞道:“我们是查私盐的。你们这个墩台是不是参与走私私盐了?实话实说,放你回去,不然将你带回衙门。”
士兵明白了,“大人,这事与小的无关呐,小的只是干活的,听上头的安排,每个月也分不了几个钱。”于是将情况说了个清楚。原来这墩台是运输盐卤的重要一环,在墩台内架有一台水车,用驴带动水车将盐卤提升到墩台的顶部,那设有一个大水箱。下面连通竹管,水箱的盐卤顺着竹管被压到下一个墩台提水站。以此类推,那水车自日出而转,日落而息。由值班的墩台士兵负责水车的转动,每个月分几两银子。海瑞听了这话,气愤至极,没想到堂堂大明朝的士兵真的竟然成了私盐走私犯。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海瑞将那士兵放了回去,嘱咐道:“你把这秘密告诉了旁人,被其他人知道了可有你受的,所以你就当不知道。我们也不会是揭起哪个士兵说的。走私私盐的罪也不是你牵的头,自然有上头的人顶缸,你明白吗?”那士兵频频点头,牵着驴返回了墩台。
海瑞见天色已黑,只好先返回,调查的事明日再说。三人将羊拴在那房子周围,骑着马一路奔到县衙已是戌时三刻,肚子早已叫个不停。邓知县一直在等海瑞,见三人回来,急忙问道:“你们这是去哪了?我找你们一下午,快,先吃饭,边吃边说。”
三人狼吞虎咽吃起来,邓知县高兴地说道:“海兄,真被你猜对了,方淙的死果然是他杀,凶手正是那两个赌友。”原来邓知县安排衙役调查后,怀疑是这两个当天没参与财博的人,一个叫戴五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