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被撕开大口,海水倒灌倾洒而下,陆清月全身被暴雨砸得发红发痛。
她想到贺兰嫣,想到书里的陆清月,想了很多很多,最后脑海里只剩两个字。
替身。
原来她和贺兰嫣也没什么区别。
雨那么大,她想救贺兰嫣想给她撑伞。
摊开手,她双手空空。
陆清月仰天惨笑,任由雨水冲刷自己。
“陆掌侍!”有宫人撑伞跑来,“快随我去躲雨,别淋坏了身子。”
陆清月冰冷死寂的心窜过一丝暖流。
宫女将她带到最近一座塔楼,收伞甩开雨滴冷得话音发抖,“冬日暴雨,小心风寒入体要了半条命。”
“陆掌侍,门口雨水飞溅,快往里走些。”宫女眼睛明亮催促。
陆清月踏入光线昏暗的塔楼。
宫女却伫在原地不动。
陆清月心沉了沉,转身欲跑。
塔楼铜门后闪出两道黑影,“嘭”一声关紧巨门。
陆清月只来得及瞥见宫女恣肆嘲讽的神色。
陆清月双眼通红步步后退,原来有些伞不是为了帮你挡雨的。
“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其中一位黑衣人晃动雪刃。
她全身湿透冷到骨头缝生痛,精致鹅蛋脸冰凉惨白,唯有双眸鼻尖露着红,“我……我只是小小掌侍,无权无势家底稀薄,不值得你们冒险。”
黑衣人将匕首横贴她秀美脖颈,“别废话,伸手!”
另一人取出绳索狭长眼眸闪烁鼠光,视线反复落向美人曲线起伏处,暗咽口水。
陆清月眼泪将滴未滴,无奈伸手。
暴雨如注,声音如同海浪冲击长岸,又似雷音,震耳欲聋。
守在塔楼前的宫女听到同伙拍门,嗓音尖细略哑,“搞定了,进来吧。”
宫女勾唇,理了理黏在脸庞的湿发挺直腰背推门。
薄薄刀片划出一道星光,宫女只觉胸前微凉,下意识抬手去捂。
手腕蓦然作痛,低头才发现陆清月已将自己捆绑。
陆清月冷面踹宫女,力度丝毫没有收着,宫女径直跌向角落,砸在黑衣人身上。
“谁派你来的?”她蹲下发问。
宫女惊愕环顾四周,塔楼是他们事先踩的点,此刻断没有外人潜伏,陆清月是如何逃脱制服他们的?
陆清月轻拍她的脸,低笑讥讽,“吓傻了?”
宫女神色开始张惶,“你别乱来!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有禁卫军!”
陆清月挑眉,不紧不慢道,“你还知道不能乱来。”
她指了指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三人,“你们诓我来此,意欲何为?”
宫女声音变得又尖又高,“谁诓你了?我好心为你打伞带你避雨,你却恩将仇报如此待我,就算到了圣上面前亦是你理亏,失德忘恩!”
“啧啧。”陆清月咂舌感慨,“伶牙俐齿。”
她坦然上手去摸宫女。
宫女惊怒交加破口大骂,“不要脸!你想干嘛,手放开!不许摸!”
“流华宫?”陆清月从她腰腹摸出宫牌。
“你们是容妃的人。”她沉吟目光如水,“告诉她,有本事就去对付赵景辰,别再来找我麻烦,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她扔下宫牌,撑起宫女的伞步入雨幕。
宫人狼狈倒地目眦欲裂嘶喊,“贱人,那是我的伞!”
陆清月笑得恣意,扬长而去,“现在是我的了。”
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陆清月在狂风中艰难行走,望见前方有个黑影,披头散发脚步蹒跚。
那人歪歪斜斜跌撞在雨水中,伏在地上久久不动。
陆清月撑伞吃力拉起她,眸光复杂心里苦涩,“贺兰小姐。”
贺兰嫣神情木讷空洞,似乎没看到她。
陆清月扶她缓慢穿行雨幕。
“贺兰嫣!”她蓦地在雨中大喊,“你可以哭出来!”
“像那日恨我怨我那般痛哭。”
贺兰嫣恍若未闻,脸色白得似乎一戳就破。
她灵动美丽的飞仙髻早已散开,乌黑长发嘀嗒淌着水珠打湿胸膛腰背,还有些黏在双颊额间,衬得肌肤更为苍白。
唇角淤青血痕明显,双腿迈动带起疼痛一路发颤。
暴雨依旧在疯狂下着,天和地之间似乎没有亮光。
“你回府吗?我送你。”陆清月咬唇问。
贺兰嫣终于看向她,失了颜色的冷唇像枯蝶振翅微颤,眸子渊黑一片,“我不回府。”
“我不回府。”她重复一遍。
“你要去哪?”
贺兰嫣的脸又是迷惘,静静站在冷雨中想了很久,很久。
她突然扬起唇角露出深深笑意,“我无处可去了。”
陆清月五脏六腑被无形大手攥住,眼眶酸痛加倍。
我无处可去了……
若是没有师父,没有暗夜,她也是无家可归之人,在尘世风雨中孤苦飘泊。
“贺兰嫣,雨那么大,你跟我一起走。”她稳稳撑住伞。
贺兰嫣抬眸望向头顶这方小小的伞,视线复又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