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生带着再次化了妆的姐弟两个出庙体验人生时,一拨又一拨的生面孔,或一个,或两个,或多个地出现在了万丛镇。
而身为在万丛镇生活多年的乞丐,水生自然也发现了这点。
但万丛镇也并非真的进不来出不去,各家走亲戚的,偶尔卖货的货郎,或者其他什么人也每日都会来这里。是以,在水生带着他们暗中观察了好几次后,皆未有发现。
“弟弟,难道是因为我们扮演乞丐太像了,所以小舅舅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盛烟凑到沈归身边,小声问他道。
沈归琢磨片刻后点头:“应该是了。”见盛烟蠢蠢欲动,沈归急忙又道,“但是姐姐,我们要先保住小命呀!”
敌明我暗,虽然自己人也找不到,但主动权在他们手里。
盛烟撇了撇嘴,压下了想要冲出去的冲动。她回头看了眼正在行乞的水生,转而便奔向了对方。
既然要“体验人生”,那一定要说到做到!
此时,水生正带着一个小乞丐在一家酒楼里讨要吃食,可惜,不论他们讨要多次,最后连一个花生米都不曾被施舍。
水生看着那跑堂的小二很是羡慕,幻想那里头的人是自己,如此,再也不用风餐露宿。
只是他曾经寻过许多活计,可都因为太瘦弱,外加年纪太小被拒绝。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至现在。
盛烟跑过来时,水生正将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小二身上收回,结果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水生:“……”
盛烟眨眨眼,问道:“水哥,要到食物了吗?”
水生扯了扯嘴角,眸底闪过失落:“没有。”
盛烟“哦”了一声,遂看向酒楼大堂,问水生:“水哥,是可以直接进去的吗?”
水生回头看向大堂,片刻后摇头:“不可以,若是进去会被撵出来,说不定还要挨打。”
盛烟点头,表示明白了,忽然目光转向一个靠窗的桌子,那里恰有两人刚刚吃到一半。她指了指那桌子,对水生说:“水哥,我去试试呀?”
水生看向那桌子,那两个之前曾拒绝了他的乞讨。而他刚想将这件事说出来,结果盛烟一扭头便跑了过去。
水生见此很是无奈,但又想,是该让这小丫头尝尝失败滋味,要不然这小丫头总是在自己面前各种显摆。
水生等着盛烟铩羽而归,跟自家小兄弟窝在墙角,远远看着盛烟跑过去扒上了墙头,跟着里头的人开始对话。
沈归从一侧走了过来,学着他们的样子,亦是蹲了下来,顺着水生二人视线跟着一起看过去。
水生见他过来,想了想问他:“你说,你姐姐能要来吃的吗?”
沈归看他一眼,正好捕捉到对方眸底一闪而过的讥笑。他没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道:“我姐姐嘴很甜。”
“嗯?”水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沈归这话什么意思。
嘴很甜,那便意味着可以凭嘴甜要得吃食。这是已经笃定他那姐姐可以要来了。
但水生却道:“嘴甜谁都会,可要来吃食也不全是靠嘴甜。”
他嘴不甜吗?那夸人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抖,可最后还不是被人轰走了?所以,嘴甜不是万能的,这也看你是不是能遇到真正的好心人。
沈归不再说话,只是学着水生缩着脖子,揣着一双手静静地看着。
水生见此无声哼了哼,瞧着这兄妹二人的气焰依旧嚣张,便也不再吭声,只等着一会儿那小丫头如何哭着跑回来。
哈,看他一会儿如何奚落那臭丫头!
两盏茶后,水生看着那抹了大花脸,却依旧不能遮住那双灵动大眼睛的小丫头,露着一嘴雪白小米牙蹦蹦跳跳地从对面跑了过来,那手里,一左一右端着两个盘子!
而那盘子里,一个装着花生米,一个装着馒头,竟皆是满得不能再满!
水生:“!”
那一刻,他开始怀疑人生。
他再次看了眼盛烟跑过来的地方,确是自己刚刚乞讨去没成的那酒楼,那二人。可,可为何他颗粒无收,这丫头竟是端了满满两盘子来?
直到盛烟跑至近前,水生都不敢相信,甚至下意识开口:“你用银子买的?”
盛烟愣了愣,亦是下意识回:“水哥,我们不是在行乞吗?”
水生:“……”
一旁,沈归已经无声笑了起来,从盛烟手里接过两个盘子,问她:“姐姐,盘子还用还吗?”
盛烟当即摇头:“不用!那两个伯伯说了,这盘子留给我们,将来可以接着用来盛菜!”
沈归看着两个崭新的盘子想了想:“那便留在庙里吧,在外面还是用水哥给的工具,更好用。”
“嗯呐!”盛烟清脆应道,转而看向水生,“水哥,吃花生呀!”
水生:“……”
虽然小丫头什么讥讽的话都没说,但水生却好似在对方那灿烂的若太阳般的笑容里,收获了满满的奚落。
有没有搞错啊?不是说他是老师,他们跟他学?可这才半日不到,怎么学生便超越老师自立门户了?
水生着实被打击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又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