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楠猛地抬头,一双大眼直直地盯着盛兮,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而后他便听说盛兮道:“什么不祥之人?什么厄运?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他们怎么不跟你说,你还是玉皇大帝转世呢?”
盛楠猛地惊醒,张大嘴巴嗫喏半天:“兮兮,我,我……”我竟然说出来了?啊,我怎么说出来了?
“不说出来难道还想藏肚子里生虫吗?你也不嫌这些话恶心?”盛兮瞪了他眼道。
“我,”盛楠看着盛兮下意识说,“我也觉得恶心……”
“既然恶心那就倒出来!”盛兮忽然加重了声音道。
盛楠抬头看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却愣是没说出来。
盛兮瞥了他一眼,目光垂落,翻动了下架子上的鸟,给了盛楠缓冲的时间,见他依旧不出声,便道:“你若不想说,便不说。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愿意回来,盛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但你若还有其他打算……”盛兮顿了一下后方再次说,“我也不会一直拦着你。”
说到底,他们本不是一家人,不过是因缘际会走在了一起,时间相处久了难免就有了感情。
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这世间最难琢磨的,上一刻还亲如一家人,下一秒说不定就视彼此为仇人。盛兮吃过这样的亏,自知其中利害。可穿越来这么久,她本以为已经变得冷硬的心,最终还是在一点一滴中被捂化。
只是,她是她,虽说希望盛楠回来,希望他能不被宁王逆党所累,但若对方不愿,她也不可能真的逼迫他跟自己走。
盛楠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就想点头。想对盛兮说,我跟你走!
可话到嘴边,在反复打了好几转之后,最终化成了一声无声叹息。
盛楠将头几乎垂进了脖子里。
好不容易说话利索的人再次变成了哑巴,盛兮在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盛楠有说话的迹象后,忍不住拿起旁边一根木棍,毫不留情地敲在了他脑袋上。
“嘶!”盛楠捂着脑袋倒抽冷气,抬头看向盛兮,便见她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
“兮兮……”他小声叫道。
盛兮看着他这般,那份恨铁不成钢在用力压了压后,对盛楠道:“你若无法做决定,要不现在同我说说你的过往?”
“我,我还是,还是……”
“就算你不打算回去了,是不是也该让我清楚,我当初收留了一个什么人吧?”盛兮道。
盛兮看出了他的顾忌,可他越是顾忌,这些就越需说出来。
盛楠迎着对面那双眼睛的凝视,心中思绪翻滚。
说还是不说?说了,说不定兮兮再也不想见自己,不想同自己接触。可不说……
盛楠忽然内心苦笑。
不说又如何?盛兮迟早要知道。而且现在已经知道了大半,再多一些又有什么?他不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要跟盛兮回去了吗?既如此,说了不是反倒让她能更快地远离自己吗?
想到这些,盛楠忍着心中那份揪痛,微微垂首。再抬起头时,他对盛兮艰涩开口:“我的过往,委实不堪……”
原来,盛楠的生母是他人谄媚为宁王送的舞姬,而他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加之他是庶子,生母身份更上不得台面。所以,生下来后没多久,宁王便将他与生母赶回了老家。
他母亲因其身体孱弱,便为他请了武师。碍于宁王的关系,他们的确请到了好的武师。而他也的确喜欢练武,竟是渐渐小有所成。
其生母看到了希望,寻了个机会将他带到了宁王面前。然而宁王只是看了他一眼,狠狠咒骂了一声想叫人直接再送他们回去。
他生母不想这般一直蹉跎在穷乡僻壤,便在宁王面前闹了一场。而他那生父宁王竟是二话不说,当真他的面儿,一把抽出了长刀,一刀刺入了母亲体内!
那血溅了年幼的盛楠一脸,直面这样的事,令他当成便失语了。
成了哑巴的盛楠再次被送回了老家,人也跟着傻了。如此两年后,老家突发了洪水,家中人被冲走多半,他便是其中一个。而那时,他脑袋因为洪水之故受了伤,失去了先前所有记忆,再醒来便成了一个无根的人,浑浑噩噩地行走于这世间。
直到后来遇到盛兮。
与盛兮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快乐时光。他本以为以后他的日子会这般快乐地过下去,然而直到盛兮那次遇险,他的失语因为刺激恢复,与此同时,一同恢复的还有他的记忆。
只是那些记忆断断续续,他一时间弄不清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做梦。直到后来,沧金阁的人找到了他,对方一番提醒过后,他方才确认,原来所有的都不是做梦,他竟是叛党的儿子!
可他不想走,不想这般轻易妥协,但……
“然后那些人便对你说,若你不跟他们走,他们便要了我们一家的命?”盛兮忽然开口道。
盛楠张了张嘴,想否认,但对上盛兮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说谎没用,便只能闷闷地点头:“嗯。”
盛兮听到这回答一时无言,过了会儿后方才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