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了一夜就冷静下来了吧?”看到魏春有反省之意,左云山觉得没有关系了,便问道,“你乘几点的飞机?”
“现在几点?”
“8点20分。”
“9点的赶不上啦。”魏春不慌不忙地说。
“没预定吗?”
“到南光去的班机多着呢。”
“是该上班了,不过不要紧,过了中午再去也没关系。”
“工作时间一长,上班就自由了。”
“只要自己的工作不耽搁就行……啊!”
魏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今天是编辑会议日。
魏春瞟了一眼在桌边上的手表。左云山望着魏春。觉得她心里还有变化,便一声不响地抽着烟。还是不乱插嘴好,说不好刺激了她,激起她的反抗态度,又不好收拾了。
魏春扭了扭身子,烦躁地用手搔着头发说:“唉,真讨厌上班。”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吗?”左云山在一旁大声问。
“不是讨厌现在的工作。作为女人的工作,这虽然不是最好的,也不算差,只是干什么都不自由,真讨厌。”
“那是没办法的,工作嘛!工资很高吧?没有哪个地方能给这么高的薪水了,你现在是单身一人,日子多富裕啊!”
这是实话。魏春租住高级公寓,房间装饰华丽,穿着十分讲究,自己常去高级餐馆。可以说,同左云山搭上关系之前,她就喜欢那种气氛。
虽然左云山填补了她内心的空虚,但她的利己主义却依然没变,在他面前表现为执拗的任性,让左云山必须服从自己的意见。
她向来在生活中习惯于不合常规的利己主义,因此,那种任性便有些过度。对方的年龄轻,她便更加任性,而且头脑里还有一种利己主义者常有的恩惠意识,觉得是自己给他好处才使他有今天。此外,她的利己心中也包含着对左云山周围强烈嫉妒的排外主义。
“一上班,就有很多事不称心,也不自由。”魏春说。
“是啊,哪儿都是这样。”左云山似乎通晓事故似地说。
“噢,若是别的工作,只要对上司吩咐的事说声是、是就行了,我的工作却不行。光是无条件地服从总编辑的意图,那可不行,要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还要坚持自己的观点……以前的总编辑对我很理解,现在这个总编辑却嫌我是个刺头。可是,讨厌也不行。”
“这样说来,你也不能让总编辑生气?”
他的言下之意是,今天还是该老老实实地回南光。
“我想辞职。”魏春嚷道。
“什么?辞职后怎么办?”
左云山为之一惊,心想她也许会说,咱们一起过吧。
“我想单干。”
“单干也许能很快得到比现在高一倍的报酬。现在,有的报道是请杂志社外的人写,能写像样文章的人并不多,我靠改稿子,就能得到高额稿酬,同样的材料,我可以从更有趣的角度,写出漂亮的文章。”
“你的写作能力确实很强。”
“我有信心,而且,我当编辑多年,认识许多人。你也知道,我是很有面子的,就说藤维吧,她呀,对人最爱挑剔了,一般的记者根本别想接近她,同我却是挚友,别的明星。名作家、评论家,门难进的地方都是我去组稿。”
她为长期在杂志社工作结交广泛而感到自负。
“就是别的出版社的干部,那些上层人士我也几乎都认识,以前他们经常拐弯抹角地挖墙角,劝我到他们那儿干,那样做对不起现在这家杂志社,所以我没答应。……不过也好,要是社里对我的工作不满意,那就不能怪我了。”
“辞职吗?”
“看情况吧,反正我是干够了,老是给任务,没完没了。辞职以后我也不到别的出版社去干,不管他们怎样劝。”
魏春眼睛里刚才那忧郁的神情不见了,透出希望的神采。向社里交上辞呈时的愉快、单干后才华得到施展时的欢乐、不断获得自由、尊敬与高额收入的欣喜——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这些未来,她兴奋得双目生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魏春终于说,今天要按预定计划回南光。擅自缺勤还是不好。
可是,对还要在外地逗留两天的左云山,她却放心不下。
“你真要去参加美容师集会?”
“我怎么会说谎?不信你去问柳田……”
“我不说过我不相信柳田吗?好吧,以后我再调查。”
她调查也查不清。美容师的团体,根本没法查。可是,一想到精心安排的两天时间这次却要浪费在陪伴叶雅上,左云山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让魏春乘上11点的飞机,左云山心里才一块石头落了地,仿佛觉得两天来的暴风雨终于过去了。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呆然望着眼前晃动的人影。人们在忙碌着,聚精会神地交谈着,一派朝气蓬勃的生活和工作景象。本来他也该汇入这一人流中去的,可是如今他却成了超脱这个世界的外人,仿佛唯独自己周围的空气沉淀了一般。
魏春和叶雅着实令人头痛,自已被捆在她们两人中间,还没同她们切